文潔華
拉登死訊傳來,聽者都在懷疑,我也立即問消息來源,以證是否確鑿,直至奧巴馬在鏡頭前以其銳利的眼光嚴肅地證實消息,並宣稱正義得以顯彰了。(我從未見過一國元首如此公布及承認殺人事件,且胸有成竹地認為這是普世價值。)
未有親歷戰爭的一群,活在聲光影像的資訊年代裡,誠如蘇珊˙桑堤所說的,被媒體對戰爭的報道耳濡目染。那些不斷重複的槍林彈雨和屍橫遍野的影像,不只使人如置身於超現實的空間,且還對暴力日益麻木,到真實的災難來了,還不敏感於辨別真假是非。
拉登之死的消息,自然伴隨著他承認一手策劃的「九一一」事件重溫;十年前雙子塔如沙丘塌下時,觀者都以為電視新聞在宣傳將近上演的荷里活災難片。這份疑惑在月前日本仙台海嘯的報道時再度出現,友人當天便來電問我有沒有《二○一二》災難片的影碟,可否商借。新一輪的人類恐慌,便是難以分辨虛擬或再現的暴力恐怖和危險,並習以為常,更難論善惡與對錯。
看加拿大電影《母親的告白》(Incendies),故事跟北美國家的關係其實十分生疏,訴說的是巴勒斯坦與以色列互相殘殺的血淚史。片中一個場面最叫香港人動容:一部巴士在路上被劫,司機被槍殺,子彈如暴雨打進車廂,無辜被殺害的人包括婦女和孩子。活著的人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一個人活著;佈滿彈孔的車廂連它的乘客在熊熊火光中化作濃煙升上天空……。電影故事迂迴曲折,但令人神傷的是,我們並非麻木不仁,真的知道匪夷所思的悲劇每天仍在現實裡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