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淑賢
看名廚Rick Stein為英國廣播公司拍的「東南亞之旅」烹飪專輯,去到越南,對街頭小食很著迷,什麼都試,就是堅持不肯吃蛇。另一段,講他跟一個很熟悉越南的老外,齊齊蹲在路邊小檔吃河粉。Rick 問那老外,越南人有沒有食物敏感?老外答得很妙。他說:當一個國家饑荒過幾十年,食品包裝上應不會有「成份帶花生」之類的警告字眼。
有人不肯吃蛇,或對食物敏感,都是常遇到的事,沒甚稀奇。不過在某些情況下,我們極堅持吃甚麼不吃甚麼,或用「食物敏感」去操控別人,就是政治。
香港華洋共處,大家常跟外國人吃飯。有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吃的老外,聞鳳爪牛雜而色變的也很多。這種人對每件點心,例必細問有什麼成份,生怕我們餵他吃狗肉人肉。
當然,這是可以理解的,正如我們去了非洲,見到端上一盤炸東西,我們也必先問清楚,確定不是蠍子或毒蛇,才敢下箸。其實蛇蟲鼠蟻犬,只要處理得宜,均可食,只是我們心中對不同的文化高低早有了定見:西方人覺得東方人不文明,東方人又覺得非洲人不文明,全都投射到食物上去。所以,有一段時間,我們公司挑選重要的員工,遴選到最後,必先與應徵者吃頓飯。如果是外國人,就一定吃中菜,除了看餐桌禮儀談吐,也細看遇上些「奇菜」時,他/她的反應。真正想在香港「撈」的,必定相當graceful,甚麼都吃點,也不大問。如面露驚惶或只敢碰白飯的,淘汰可也。
至於用食物敏感作政治武器、在職場恃勢凌人的老外,多的是。這樣的中國人當然也有,不過可能我們離開打仗饑荒的日子不算太遠,所以患食物敏感的港人還不太多。老外常患的食物敏感,是不能吃海鮮。有些據說吃了,失救的話很快會死掉。以前我們公司有個老美高層,就有這毛病,又常來香港,每次都弄到大家誠惶誠恐,不可終日。後來竟給我錯打亂撞搞定。下回再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