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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歲的孫穗芳的眼睛裡，有著和祖父孫中山相似的神韻，直挺的鼻子、寬闊的前額、臉頰飽滿，據說她是孫中山的後嗣中最像祖父的。雖然從沒有親眼見過祖父本人，但她自覺他們之間，總有著非同尋常的感知。這種奇異的感知，也令她成為孫中山強國理念的堅定擁護者和推行者。
上周，孫穗芳受光華及新聞文化中心、港台婦女協會之邀，來港舉辦「我的祖父孫中山先生」演講。雖然在夏威夷生活近半生，她的口音中還是帶著濃濃的上海腔調。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梁小島
從去年開始，孫穗芳為兩岸及世界各地的大中小學陸續捐贈孫中山銅像，希望祖父當年富國強民的思想得以承傳。本地幾所大學也已陸續受贈銅像。她的目標是一百座，也是紀念今年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的活動之一。按照計劃，年底或許能完成80至90尊銅像的揭幕，目前這個想法已實現了一半。無論這最後的目標能否按期完成，這種捐贈速度都是驚人的。「我祖父講，『忠孝仁愛、信義和平』這個八個字，是中國5千年的固有文化，就算只把『忠孝』推到極限，國家也自然能強盛起來。我是在愛國。」孫穗芳用堅決的口吻說。
與父親冰釋前嫌
約20年前，她停掉了手上的房地產生意，決定全身心投入對祖父的紀念和其思想的研究和宣揚的事業中。為了籌集銅像製作的經費，除了四處奔走募款、演講，她更賣掉了在美國的別墅。因年長帶來的各種頑疾也常會折磨她，她的腰上要貼很多膏藥。「貼得多了，皮膚就會爛。」她早年離異，為了祖父，生活也變得越來越簡單，幾年前她在美國的一位家底殷實的忘年交，有心要撮合她與自己的兒子。「我一想到我祖父和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覺得，對方再有錢也不是我的。我只能獨自走這條路。」
孫穗芳是孫家子嗣中，唯一以推動和宣講祖父思想為志業的人。按身份講，她是庶出，卻從小被周圍人說與祖父「驚人的相似」，令她對祖父充滿好奇。她的母親嚴藹娟曾做過孫中山的獨子、時任台灣行政院院長孫科的私人秘書，並不是明媒正娶。「母親懷我的時候，父親就拋棄了她，她差一點不想生我。」她對父親的感情複雜，跟隨母親輾轉生活在上海、香港和台灣間，直到1965年在多方親戚的幫助下，孫穗芳才在台灣第一次見到了生父，那時她已30歲，而對方也已是75歲的白髮老人。「只有和父親相認，才能認祖歸宗，不然祖父的思想也沒得傳。」「我問父親為甚麼不要我，他說，我從來也沒有不要你。」孫穗芳念佛，「我最後還是把我父親、母親、前夫和祖父都一起超度。」
1985年，已在夏威夷定居的孫穗芳在深圳成立「孫逸仙心血管醫院」。「因祖父曾在那裡從事過革命活動，而父親後來又死於心肌梗塞。」她也在夏威夷的大學圖書館內設立長期展覽，並成立「孫逸仙和平教育基金會」並出任主席，向世人介紹祖父的生平偉跡。
放下生意堅定志業
「1981年宋慶齡去世，我參加完追悼會，回家後就把祖父講《三民主義》的錄音拿出來反覆聽，還特地學他的廣東話發音。結果那段日子有兩次夢到祖父，囑咐我將三民主義的精義帶回中國。」她覺得能和祖父隔界對話。
對她刺激最大的，是84年受邀去日本神戶參加孫中山紀念館的開幕禮。「有很多研究孫中山的專家慕名前來看我，他們說我的祖父了不起，都對他表示尊敬。但我那時的認識很淺，覺得非常羞愧。」從此她開始鑽研祖父思想，收集相關的歷史資料。
「祖父很偉大，也很有遠見。他的理論都是來自他的實踐。他當年把總統位置都讓給袁世凱了，他不是一個自私的人。」
孫穗芳少年在上海唸書成績優異，卻因出身背景而成為階級鬥爭的犧牲品，差一點被大學拒諸門外。後來她寫信給繼祖母宋慶齡尋求幫助，一年後成功被上海同濟大學建築系錄取。可惜還沒有畢業，母親在香港病重，她前往香港探親，轉讀香港大學商科。「有了現在的使命，生意甚麼的都不再重要。」
人到中年才認清自己真正的志業，負面壓力也格外多。曾遭遇家族裡其他成員對她身份的不認可，最令她難過的，還是見到祖父的功績和影響被人淡忘甚至抹去。「80年代中，我在南京見到一些本來刻有《三民主義》的石碑，上面的字被一個個鏟走，就像一把插入我心臟的利劍。」今年再次回到南京，參加《我的祖父孫中山》一書的修訂再版首發式，此書已於1996年孫中山先生誕辰130周年首次刊印，由孫穗芳耗時十年書寫完成。
有祖父的守護
「之後我去參拜孫中山陵，爬了392級台階，鮮花鞠躬，突然隱約覺得有甚麼地方不對勁。後來發現，原來殿堂中間牆上刻的《會議法則》一部分被無故抹掉了！我強烈抗議，要求他們恢復上去！」孫穗芳一邊說著，眼睛霎時潮紅起來。現在時常也會夢到祖父，「他總是在夢中鼓勵我，叫我不要怕，他會保護我。」時間有限，她更堅定要實現樹立孫中山銅像的做法，「我不是要出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祖父。現在世界上沒有哪個名人的後代，能像我這樣有如此堅定地承傳先輩思想的信念。」孫穗芳並不指望自己的下一代還能繼續，「我可能是最後一個，可是我可以去喚醒很多人，當他們對中華民族、對孫中山所代表的意義產生認同時，這些人就是我的延續。而且，我有信心可以長壽，能做多久就做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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