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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花又名僧冠帽、鈴鐺花。 網上圖片
朵 拉
那時是在前往開元寺走去的路上，不斷地看到一種花瓣粗硬，花序碩長，一枚枚尖尖地像紅辣椒捆綁成一束般的艷紅鮮花迎面而來，樹都植在路的兩邊，讓我看得眼花繚亂。終於忍不住那絢艷之美的誘惑，停下腳步，指著樹梢上無比奇特的明亮殷紅，問，這是什麼花？
當臨時導遊的泉州作家陳主席說，哦，這叫刺桐花。
啊！剌桐花！我驚呼。原來這就是刺桐花？
不過是去年的事吧，我在朋友的書房，隨手翻閱一本被愛詩的朋友無數次閱讀，已經殘舊得像在舊書攤上找來的歷經滄桑的詩集上，讀到這樣一句：
「刺桐花開了多少個春天？東西塔相望究竟還會多少年？多少人走過了洛陽橋？多少船駛出了泉州灣？」
這是余光中筆下的泉州心事，身為福建永春人的余光中，在詩句裡記錄了他自己個人的鄉愁，也記下了其他同鄉人的鄉思之情。
「你比較幸運。」泉州作家說，「平常刺桐花是在勞動節前後開放的，今年花期較慢，現在已是五月中旬，它依然綻開。」遲開的刺桐花照樣充滿傲氣，直立硬挺昂揚，燦爛的顏色像血一樣的鮮紅，引人注目。
近幾年才認真地觀賞刺桐花，因為從前根本沒有機會認識。三年前路過霹靂州近安順的地區，車子行經沿海大道，路邊植著整排不算高大的樹，令人緩下車速的是沒有葉子的樹上開滿紅彤彤的花，真像一棵塗滿了胭脂的樹呀！漂亮永遠充滿強大的吸引力，終於在路邊停下車子，上前仔細觀看，不知名。回家後從馬來友人口中得知，這花叫Dedap（刺桐）。眼前這僅在每年5月頭才盛開的泉州刺桐，和我在大馬看見的刺桐，稍有不同。大馬刺桐花花梢沒有那樣尖，略為圓而寬的花瓣卻也紅得發亮。如果它們有同樣之處，那就是美得不像是真的。每次看見刺桐花，明知不可，卻都忍不住要上前去按一下，捏一捏那紅得發紫的硬挺花瓣，每一次都不相信地驚呼，啊，真的是真的！
另有一點相同的是，無論長在福建的泉州或植在霹靂的安順，兩種刺桐花都沒有香味，心上生出一絲惋惜。上天確實是公平的，紅花不香，香花不紅。有幸遇見艷麗火紅的刺桐，讓我更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生命中永遠有遺憾。
永恆而無望的桔梗
還不知道什麼是桔梗花的時候，喜歡上它的名字。成天問朋友，哪一種花是桔梗花？不知道花的朋友頗難置信，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有時候連愛也不須要原因，更不用說喜歡。
還特地到處去尋覓，哪一種花是桔梗呢？
沒有人聽過，或者看過。周圍的朋友不太關心花，或花的名。幾個愛花的朋友都住得太遠。
只好到書中去搜索。「桔梗花屬桔梗科，多年生宿根草本花卉。植株高約70厘米，人工栽培的，可高達1米。葉對生、輪生或互生，表面光滑，背面輕敷白粉。花單朵或二三朵生於梢頭，含苞時如僧帽，開後似鈴狀，因此桔梗花又名僧冠帽、鈴鐺花。花有紫藍、翠藍、淨白等多種顏色。多為單瓣，亦有重瓣和半重瓣的。」
書上的介紹，閱讀時候感覺十分清楚，但是，關上書本，桔梗在腦中照舊是一片空白，仍然不知到底哪一種花名為桔梗？
聽到我喜歡桔梗的朋友告訴我一個傳說：
把桔梗花採回來，仔細地搗碎，然後均勻地塗在中指和拇指的指甲上，把雙手拼成菱形，放在眼前，可以看到朝思暮想的人，也可以知道對方過得好或不好。
這個美麗的傳說來得太遲，假如在青春年代聽到，肯定會深信不疑，還會周圍到處去找來桔梗花搗碎，塗上指甲，只因萬分期待，渴切地想要知道朝思暮想的人的近況。
另一個傳說是，相愛的兩個人如果能夠一起看到紅色的桔梗花，到來生還會再續前緣，仍舊眷戀著前世不變的愛。
不過，這個傳說僅只是傳說，因為書上的植物學家說，桔梗花有紫藍色、翠藍色和淨白色的，世界上根本沒有紅色的桔梗花呀！
後來又發現日本書中極多桔梗的故事。一次在三島由紀夫的小說《繁花盛開的森林》看見秋露中的桔梗。「秋露彷彿一團白煙／從住宅的後門飄了過去／這些煙露就如同無聲的煙火般／在附近一帶蔓延／在秋露飄漫中／依稀可見遠方有許多桔梗花／這些花兒如一張薄棉被般／在秋露中綻放著寂寞……」
讀著，惆悵起來，但是，究竟桔梗花是什麼花？
因為喜歡，特地留意有關桔梗的一切。在花言花語一書裡頭，記錄著「桔梗花代表永恆的愛，同時代表無望的愛。」
真是非常奇怪而弔詭，既然永恆，為何無望？永恆，美麗的感覺，無望，悲傷的情緒。美麗而悲傷，多麼令人淒愴惘然呀！
如果照弘一大師的說法：「悲欣交集」，那麼生命其實正是一朵桔梗花。
桔梗花彷彿給我帶來非常深刻的感觸和領悟，但是，到底桔梗花是什麼樣的花呢？
愛的牽牛
非常奇怪。牽牛，從字面上看，並不是什麼漂亮的名字，但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牽牛花，腦海中就會浮現非常美麗的花的畫面。
牽牛花的美是因為它雖然小而不起眼，但在開花的時候，總是盡能力將自己盛開，而且一定是和同伴邀約好，在有陽光的時候，便很快樂地綻放得明明亮亮的。
因而牽牛花綻開時是一大片一起盛放，印證了數大就是美這句話。
一朵一朵分開看，它的美有點顫顫地，我見猶憐那種讓人心要發痛的。當它在盛開當兒，看著它卻已經一邊替它非常擔心，心疼憐憫是由於待太陽一旦下山，它們便會一起沉默無言地凋謝了去，那樣的毫無選擇，並且無法逃越時空的掌控。
本來以為牽牛單是紫色一種。後來才知道是誤會。在紅、藍、白、紫之中，又分深淺濃淡，配著綠色的葉子， 有點閒暇時細細觀看，感覺分外明亮動人。
有一個朋友特喜歡牽牛。從前他家沒有，到處跟人要，老是種不起來。當他氣自己缺乏綠手指，發誓說這一回再種不開花，往後就不要種了的時候，牽牛卻開花了。
結果現在一屋子的圍欄全是紫色的牽牛。
日本人說，夜晚的寒冷和黑暗，才是牽牛花開放的必要條件，並非是陽光的照射令牽牛花綻開。
如果真是如此，牽牛花更令人加多一層欽佩。
日本人將牽牛名為朝顏，認定它總是在太陽升上來的時候，和太陽一起點亮早晨的燦美鮮麗。不追究。因為到底是否，最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美麗了我的眼睛和我的心情。
雖然有人說牽牛花賤生賤養，但園子裡一圍欄紫色並且深愛牽牛的朋友，非常得意自己的成績。
是愛情讓人感覺不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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