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羊璧
土地神,各區都有,各小區的土地神,應該只是神中的小吏。在更高層次上,應該有個主要的土地神。這個土地神,就是后稷。
《左傳》上說,春秋時晉太史蔡墨,在與主政大夫討論各官職的時候,說過:「稷,田正也。」「田正」的「正」指主管的官,就叫稷。
《禮記》上又說,「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植百穀。……故祀以為稷」。古代五穀食物通稱稷,所以田官是稷。
我們常說中華民族是炎黃子孫,炎黃是炎帝和黃帝。炎帝是神農氏,也就是后稷,是主管大地的土地神。后稷的地位是很高的,是炎帝。我們祖先有炎黃二帝,都是古代了不起的領導人,炎帝讓人們學會耕種,有了物產,人類社會才能夠存在與發展。在這個基礎上,黃帝領導人民建立起社會秩序。前者是農,後者是政。農與政都有了,有社會秩序,有農耕知識,我們的文明古國就發展起來了。
在民間,至今仍然有各種祭拜古代聖人的活動,祭拜的範圍很廣,有神有佛,有受人崇敬的古代名人。例如正月初一,是元始天尊萬壽;十三日,紀念關聖帝君飛升;二月十九日,是觀世音菩薩佛誕,等等。神農先帝也是永受民間崇拜的聖賢,四月廿八日,就是神農先帝萬壽。以上所舉的例子,見台灣一九八五年版的《農曆諸神佛誕辰千秋表》(收在《全家福農民曆》中)。在中國,歷來宗教信仰是相當自由的,滿天神佛,各有崇拜者。神農先帝無疑是應當列位其中的。
我覺得,神農氏,神農先帝,后稷,這位第一代教授人民耕種的古聖人,是非常應該受到萬民的崇敬的。我會叫自己記住,農曆四月二十八日這一天,要紀念我們的炎帝。
不過,這裡有一個問題不易弄清楚:后稷,到底是指一種職位的名稱(推廣農業),還是一個人名?「后稷」是西周時的官名,這一點是肯定的。然而《史記.五帝本紀》中,有一處說到,舜的時候,由於舜的賢明,成就卓然,於是「天下歸舜」,舜於是給多位賢能分配職務。這時有一句說:「而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龍、倕、益、彭祖自堯時而皆舉用,未有分職」,舜請禹去治水(「汝平水土,維是勉哉」),又安排后稷主持農事,這句話說:「棄,黎民始飢,汝后稷播時百穀。」這裡的「后稷」,就是主持農事的人,沒有疑問。但是「后稷」在這裡是職位名稱,還是一個人的名字,就不易弄清楚了。「汝后稷播時百穀」,就是說:后稷,你來辦好農業的事罷!這句話的語氣,肯定說后稷就是「播時百穀」的主持者。這裡的「后稷」,應該是人名(上文說請禹去治水。禹是人名)。但是這句話的開頭又有另一個人名,棄。棄是不是即后稷呢?我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
無論如何,我們對於主管大地,又在大地上發展了農業,使百姓有了穩定的食物來源,這樣的古代先人,永遠尊敬。這些古代先人,是炎帝,是后稷,其實都可能不只是一人,而是一個族群。因為從無到有掌握農耕技術,不可能只是一個人、一代人就能完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