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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酒」讓你傷不起。 網上圖片
王大慶
日前出席一個徵文頒獎宴會，剛開始，大家舉杯相賀，喝酒吃菜，討論文章，神侃天下，倒也自在。誰料酒才過一巡，敬酒便開始。由於我們是獲獎嘉賓，因而不少領導輪番來敬我們。為了表示對領導的敬意，故每有領導來敬酒，我們都不約而同地起立，上身前傾，臉露微笑，目視對方，酒杯舉到眼睛高度，聆聽領導發表敬酒辭。有的領導敬酒辭簡短，對我們喝多少酒也沒硬性要求，這讓我們感到欣慰。可有些領導敬酒辭冗長，話中又有不乾杯就不敬之意，這讓我們誠惶誠恐，彎腰撐腿不得不捨命陪君子。如此這般動作重複了多回，腿也有些僵硬了，想就此坐下好好吃幾口菜。可這時又有資深文友提議要去回敬領導。
中國自古就有「禮尚往來」的優良傳統，身為文人更應發揚光大。於是只好附和，輪番去敬領導酒。由於我年長，在這次獲獎級別中也最高，於是便推選為頭人先敬領導。可領導酒不是隨便敬的，除了雙手恭敬地端著酒杯，哈腰躬身，盡情表達一番人家對自己提攜、關照、厚愛的感激之詞外，還得按官職大小依次敬酒。我雖久經「文壇」，但對「官壇」涉之不深，知之甚少，加之對來敬酒的領導印象不深，特別對有張桌子幾位皆尊稱為「書記」的，更不知道怎樣橫向辨別他們之間的大小。只能憑眼力了。當我很自信地把一位方臉大耳、頭頂發亮的「書記」捧為「頭牌」，十分謙恭地先敬他酒時，不料卻遭到其他領導的白眼和嘻笑，我亦尷尬。悄悄問內情人才得知這位很有「福相」的書記原來是一領導小車的司機，在內地，一般駕駛員都通常尊稱為「書記」，因為他們手握方向盤，起「保駕護航」作用。酒桌上也往往與領導同席。為了不至於再鬧出笑話，我只得厚著臉皮請主辦方的一位秘書出面按官職大小依次介紹領導，介紹一個，我就走到這位領導身旁喝一口酒，領導隨意。如此，總算鬆了一口氣。
可接下來還沒完，回敬領導結束，文友互敬又開始了。雖然喝酒隨便了些，但形式卻省不了，又是自我介紹，又是互相捧場，不亦樂乎。等敬酒儀式差不多了，宴會也就宣告結束了。菜也沒品全，飯也沒來得及吃，就踉踉蹌蹌地起身回府。這哪裡是赴宴，分明是折騰。
似這種敬酒還是文雅的，我出席過多次宴會，有些敬酒更讓你受不了。曾經領受過一位鄉鎮領導的敬酒，當然他是一把手，在所轄區內有著很高的威望。給我們來採訪的小記者敬酒，要求我們先喝乾了自己這杯酒，然後再滿上喝他的敬酒，禮節上雖然行得通，但是座中有不少人不勝酒力，特別有個女記者不會喝白酒，他也要求人家喝乾了杯中飲料，再倒滿白酒，出於領導面子，這位女記者只好從命。當他端著酒杯一揮手，說：「乾了……乾！」女記者只是輕呷了一小口白酒，他就霸氣地說：「乾了！這不是毒藥！小年輕，學會喝點白酒不是壞事。你看我這麼大年紀都乾掉了，乾！」結果這位女記者剛乾了就直奔衛生間去嘔吐。而我們去回敬領導時，卻又受到了不平等待遇。要求我們輪流與大小領導乾杯，否則就是不敬。你想想，一個桌上少說也有五六個領導，他們喝一杯，我們卻要喝五六杯（其餘不是領導的可一起喝）。這種「地方禮節」讓我們這些酒量有限的小記者很難適應，想退卻卻被纏著脫不了身，只好勉為其難。其結果可想而知。
中國的酒文化可謂源遠流長，不少文人志士寫下了品嚐美酒的詩文。如曹操的《短歌行》、李白的《月下獨酌》、杜甫的《飲中八仙歌》、蘇軾的《水調歌頭》、李清照的《醉花陰》等，同時還留下了不少關於酒的著作。酒作為一種特殊的文化載體，在人類交往中佔有獨特的地位。酒文化可以說已經滲透到人類社會生活中的各個領域。無酒不成飯局幾乎成了一種慣例。敬酒也成為飯局中一道不可或缺的程序，一種酒桌上的禮儀。但現在的一些敬酒真不敢恭維，有的敬酒成了勸酒甚至灌酒，為此還演繹出現代版的勸酒辭：甚麼「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萬水千山總是情，給點面子行不行」、「能喝二兩喝半斤，這樣的幹部我放心」、「能喝半斤喝八両，這樣的幹部要培養」、「男人不喝酒，枉在世上走」、「喝酒就得醉，要不多慚愧」……
敬酒本來是在酒桌上對自己或敬仰或欣賞或喜歡的人表達敬意的一種禮節，是出自內心的一種情感流露。但在時下，敬酒成為了人們尤其是男人們社交的一種普遍習俗，不僅是有工作需要的時候會吃飯敬酒，就是在平時大家聚會的時候也會敬酒，而且大多時候敬酒已經被勸酒、灌酒所代替。似乎想方設法讓對方多喝點酒，才能表示自己盡到了主人之誼，才能增進感情。殊不知這樣做雖然有其淳樸民風遺存的一面，卻也有一定的負作用。若多年未見好友在家暢飲，互相敬酒，一醉方休倒也情有可原。然親友聚會、商務宴請的地方是公共場所，敬酒就應有所節制，把握分寸，注意禮貌。若是一味勸酒，造成醉酒，則容易失禮、失態、失控，讓賓客雙方都感到尷尬，嚴重時會破壞整個宴會的氣氛。
由此而言，自古傳承下來的敬酒最好還是與現代社交文明相結合，達到敬酒不勸酒大家隨意的禮儀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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