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淼
在北京大學的校園內，有一個自成一體、且聞名遐邇的「園中園」，名曰「燕南園」。這個小小的園子裡雖然只有十七幢住宅，園內卻是茂林修竹，曲徑通幽，風景不俗。不過，燕南園之所以引人注目，並不是因為它的風景優美，而是因為自建園八十多年來，這裡曾經居住過許多位中國學術思想界的泰斗級人物——諸如陳岱孫、周培源、馬寅初、翦伯贊、湯用彤、謝冰心、朱光潛……，等等。而肖東發、陳光中的《北大燕南園的大師們》一書，即以追溯北大燕南園的歷史為切入點，回顧這些學術大師的生平業績和心路歷程，尋找大師之所以成為大師的內外原因，折射老北大的學術風貌和學人風骨，並以此發現幾近中斷的大學傳統，追尋正在失落的大學精神。
著名教育家梅貽琦執掌清華大學時曾經說過：「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的確，一所大學之所以會成為時代社會的人文淵藪和學術重鎮，首先是與這所大學是否擁有泰斗級的學術大師分不開的。北京大學也是同樣，縱觀其一百多年來的建校史，它之所以能夠成為世界一流的大學，巋然屹立於世界名校之林，就是因為北京大學名師薈萃、人才輩出，在時代的風雲變幻中撐起一片天空，在文化的傳承創新中營造出萬千氣象。單從曾經在燕南園居住過的大師們來看，這裡既有文學界和史學界的權威，又有數學泰斗、法學泰斗、力學泰斗，以及諾貝爾獎的獲得者。他們都是會通中西、熔鑄古今的學人，他們的學術業績既囊括了各個學科領域，在他們身上也都有著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堅韌不拔地追求真理，堅持不懈地完善自我，無論是學業，還是做人，均為後世學子樹立了楷模。
肖東發、陳光中的文字，介紹了燕南園自建園八十多年來歷經滄桑和變化的歷史，同時也無疑是一部簡潔、扼要的人物評傳——雖然曾經居住在燕南園裡的大師們的確為數眾多，但兩位作者所精心挑選出的人物，卻是獨具匠心、且各具代表性。如果說馮友蘭的個人經歷，「是一個從實現自我到失落自我，最後回歸自我的思想歷程」，那麼，翦伯贊夫婦則以死為抗爭，書寫了一代知識分子特有的剛烈風骨，為燕南園的歷史留下了一段足以令人嘆惋的沉重話題。另外，還有以「不識時務」聞名、以一人敵一國頑強論戰的馬寅初，「關心社會，以國家為重；關心別人，以他人利益為重」的陳岱孫，「出入幾生死，往事泣鬼神」的馮定，「獨立思考，實事求是，鍥而不捨，以勤補拙」的周培源……。這些學術大師雖然興趣不同、個性各異，但他們的現實關懷和學術追求卻殊途同歸，他們的學術成就和學者風範，既是一代大師視野開闊、底蘊深厚的反映，又是北大文化多元共存、兼容並包的象徵。
作為一部人物評傳與人文風物相互交融的小書，兩位作者的文章雖然大都篇幅不長，卻多以細節說話，盡量展現出每一位哲人先賢鮮為人知的日常生活狀態。比如，文革期間被江澤涵撕掉的藏書中的胡適簽名；林庚以詩為伴，「吟」到忘情時的「引吭高歌」；朱光潛對日常生活的濃厚感情和活潑潑的興趣；林燾對燕南園的留戀和難捨……。這些具體而微的細節，真實還原了大師們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的世俗人生的形象。
正像兩位作者所說的那樣，談北大精神與北大氣象，終究還要靠北大人來體現；而追尋北大精神與北大氣象，終究還要先去了解北大人。所謂「校以園勝，園以人傳」，一代代學者名師的交替，既是燕南園名揚天下的基礎，也是它充滿活力的源泉。
（《北大燕南園的大師們》肖東發、陳光中 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年11月出版。定價：52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