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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緩 緒
旅途中這偶然的相遇及無心的傾談對誰都可以起到一點「打岔」或「減壓」的作用。不少人稱這為「豔遇」或「獵奇」。尤其是西方人，一旦出門，更可以使一對對在某一時間裡有緣相遇的男女，很快發展出「一夜情」或「終身戀」。但因為心裡想著的是此刻正躺在醫院病床上的父親，豐容還是選擇留在旅店裡用餐，沒有接受喬恩善意的邀請。
第二天清晨，另換了一套衣裙的豐容，帶著同樣的行李離開旅店後，開始在路邊認真打量起一塊設立在巴士站前的地圖牌。接著才很肯定地走向其中的一個巴士站。站上並沒有一個準備搭車的人。當她望向前面時，發現此時有一輛在遠處路口轉彎的巴士正朝自己站著的方向慢慢地駛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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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布里亞區靜穆的山莊，景色自然而誘人。因正值秋季，加上是這麼一個霧濛濛的清晨，走在山路上時，就連一些不起眼的小樹及覆蓋著層層落葉的小徑都飄散著一種值得尋味的詩意。
自從離開機場，坐上最初那輛公共巴士後，豐容便覺得沿途這片既屬於山區，又屬於丘陵的景色十分迷人，並開始想到父親所以會離開巴黎，獨自到這裡來找尋繪畫題材的原因。
父親是一個多麼願意主動吃苦的人啊。平時在家時就既不注重吃喝，又不在意於享樂。除了添置畫具外，從來都不捨得把錢隨隨便便地花在自己身上。雖然出於不得已，有時也會出席一些公益性的派對，與一些熟人相聚，但心裡想著的卻永遠是那些與繪畫有關的事情。而事實上也是，一旦趕寫起文章來便會一連幾夜不睡，並總是主動把工作排得很緊，在他面前總像是堆著一些永遠也做不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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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山間幾塊平地上的那座療養院的規模不算太大，並沒有一道阻止行人內進的明確院牆及院門。那些幾處相連的院舍，雖全都屬於一些不出四層樓高的低矮建築物，一眼望去，牆上的粉色也略顯陳舊，但卻始終保持著那麼一種療養院所特有的讓人覺得安然，覺得有一份親切感的外貌。
穿過一個不大的花園，豐容發現通往醫院住院處的那條小徑收拾得十分乾淨。雖然院子四處也同樣長著一些高大繁茂的樹木，而且正值秋季，小徑上卻少有落葉。從小徑兩旁那兩排矮矮的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綠籬，也能看出院內呈現的這份整潔，是因為有專職人員悉心的照料及護理。
太陽才剛露出山頭，四處霧濛濛地仍繚繞著一些尚未散盡的晨霧。時間還早，在住院處前院那條長廊的一邊，豐容發現有幾名身穿病員服，正在做著簡單運動的病人。
她跑上石階，剛進大堂的正門，便見櫃檯上有一位護士打扮的婦人朝著面前的對講機簡單地講了幾個字，又和身邊的一名同事嘀咕了幾句，接著便離開了座位，很快從櫃檯後面繞出來迎著剛進門的豐容大步地走了過來。
「早上好！請問您就是豐……」
「正是。我父親他……」
「別著急，自從入院，病人的狀況一直都還算穩定。昨天一接到您從機場打來的電話，醫院便做了安排，並把接待您的任務交給了我。來，請這邊走。剛才我已聯繫過您父親的主治醫生了。」
這麼簡單地匆匆介紹了幾句後，豐容便在這位值班人員的陪同下，疾步轉入了位於大廳左邊的一條過道。
「真是謝天謝地，沒想這麼快您就已從美國趕來了。」
那條長長的過道靜得很，靜得簡直就像是走進了一座空置無人的建築物。剛轉進過道，豐容便聽為她帶路的那位值班員說。
「是怎麼知道我的聯繫電話的？」
因覺得奇怪，豐容問了一句。
「在老先生隨身的記事本裡清楚地寫著，說若是在哪一天，不論哪一天，一旦當自己的健康出現了問題時，他只希望知會在美國任教的您一個人。並在一邊詳細地留下了您工作處及住處的聯繫電話。」
在相互交叉著的病房通道上轉了一個彎，豐容發現就在前面剛出現的另一條通道上，有一位穿大褂的醫師帶著一位比他略顯年輕的助手，已等在一間病房的門口。一見她們走近便主動伸出了手。
「我相信他仍能認出你來。進去後請千萬別露出驚慌的樣子，要像平時見面一樣，以免情緒波動。病人的情況不怎麼理想。我想他一直在等著你，也知道你是一定會很快趕來的。」
說完，醫生點了點頭，像是為自己想要交代的那些事情畫了句號。
（本故事由電影劇本《紅房子》編寫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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