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浩
戲劇反映人生、見證時代變遷。在創作戲劇時,我們常會要求一切要在情理之中,但又要在意料之外。意思是劇情要有戲劇性的發展之餘,亦必須合乎人性,合乎人物性格,並符合常理。然而,真實生活有時卻比電視電影都更富戲劇性。
警察在戲劇世界中,往往被塑造成伸張正義、疾惡如仇的形象,如《新紮師兄》中的梁朝偉、《獵鷹》中的劉德華,以至近年《學警雄心》中的李Sir苗僑偉,個個都是正直不阿、忠肝義膽的。記得以前曾寫過一場戲,戲中一名軍裝打扮的警員向劇中人講了一句稍為輕佻的對白,馬上遭到上司的責問,不許我這樣描述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員,因為有損警察形象。可是現實世界中,卻有警員在差館內犯強姦案。這些情節如果從未發生過,即使想像得到,也未必敢放在戲劇中,因為怕會被觀眾覺得情節太誇張、太過譁眾取寵,不切合實情,但現實卻活生生、赤裸裸地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
醫生向來都被形容為醫者父母心,不論中外的電影、電視劇《仁心仁術》、《妙手仁心》、《仁醫》,醫生都是把病人的利益放在首位,醫護人員都被推崇表揚的。然而現實生活中,誤診、拖症、手術失誤,非禮病人的情況當然有發生過,甚至有醫生因為染上愛滋病而輕生。記者的職責是揭露真相、讓公眾知情。可是真實中,有的變成了看圖作文,專揭人私隱,但更過分的是,記者的提問竟變成了破壞秩序。
教師不單具有學識,而且知書識禮,明白禮儀廉恥,但現實中屢有教師利用學生對他們的信任,繼而非禮女學生。但在戲劇世界中,描寫這類黑暗層面卻是禁忌。曾有劇集描寫一小學校長去嫖妓,劇集出街後上級馬上收到投訴。至於大學教授,理應更富學識、具涵養,說話清晰、有條理、言之有物、桃李滿門。議員則任重道遠,為民請命的。兩者合而為一,理應是誠實可靠,民望極高的。可是現實中,卻是詞不達意,連舉例都用錯比喻,竟鼓勵人家去跳橋。這種情節要是加插在戲劇之中,想必又會遭到上司問責。
把對手徹底擊倒,令對方輸得一敗塗地,贏出漂亮的一仗,這是戲劇上常有的情節。但如果在打擊對手時,自己其實也犯上了相同的錯誤。從人性上去分析,劇中人難免會有點心虛。要是他面對群眾時,仍然可以面不改容,這個該是個奸險小人的角色。但若然還能擺出一副極度誠懇的面孔,騙倒了所有人,我想應為這個角色的職業設定為國防部特工,經過嚴格的特別訓練,但卻絕不可能把這種性格套入領導人物的角色之中。
戲劇需要有現實為依據。但在這個世代中,有時戲劇比人生來得更為合情合理,現實反而變得荒謬混亂。他日再創作戲劇時,究竟該拿甚麼來作依據呢?我也開始覺得迷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