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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蝶
有人將中國戲曲小生分成數類，最受歡迎的竟是被評為「繡花枕頭」的無用書生。他們都是長得俊俏的苦學生，徒有滿腹經綸，卻沒有謀生技能或抵抗敵對勢力的本事，往往令女主角受盡折磨。喜劇的書生最後都能「折蟾宮桂來伴玉瓶花」，如李益；悲劇的則以梁山伯為代表人物。唸大學時電影教授最喜歡這樣形容悲劇書生：「有事沒事只懂吐血」。
我不明白為何女觀眾都會為這些男主角顛倒，大概她們都被扮相俊美的戲曲小生迷著，又或慣性地迷戀男主角或才子，才忘記睜開眼睛看清才子的真正品格。舉梅葆玖先生演出的《鳳還巢》為例，劇中才子穆居易全家為奸人所害，成刀下亡魂，只有他是漏網之魚。世伯程浦念故人之後，將美麗賢慧的二女雪娥許配，而不將性憨貌醜的大女雪雁嫁之。易表示沒有聘禮，浦憐他家貧，分文不取之餘，更包辦婚嫁所有費用，並且邀請他回府居住。易不費一分一力即人財兩得，興奮得立即下跪喊叫岳父大人。豈料雁到訪易室，他誤以為浦欲以醜女妻之，立不辭而別。當他赴欲投靠的軍營途中，遇只有一面之緣的浦友朱千歲，又立即接受朱所贈的盤川和名駒。再見浦時，他以「不獲功名誓不成家」的妄語悔婚。到了獲取功名，再無藉口推搪時，又責怪媒人多事。最後得見娥漂亮的臉蛋兒後，立即下跪再喊岳父大人和好妻子。
我不明白這樣品性的一名男子，為何娥還願付托終生，浦仍肯將掌上明珠下嫁？浦乃真君子，我可憐他有眼無珠為愛女選上這樣的夫婿。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易貪戀美色，貪心厚顏，不守信諾，多疑小器，遇上困難即一走了之。他一心以為鴻鵠將至，財色兼收（本來他真的是這樣幸運），一旦發現原來幸運是要付出代價時便連忙逃之夭夭，待得發現未婚妻原是美人又立時涎臉求和，這豈是大丈夫君子所為？我沒法喜歡穆居易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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