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達智
再不下雨?
春耕也成問題啦!
早非農耕一族,數十年前開始,我們的田地已漸轉工廠、車場(好聽是發展,實際是破壞),血液裡大概仍然流著農民DNA,望天打卦,祈求上天庇蔭風調雨順的情切莫失莫忘。
驚蟄那天不要說雷聲急雨,屁也欠奉,蛇蟲鼠蟻未知冬眠醒未?
春分前,人在中山,一路前來大家討論以天氣為主,慨嘆再不下雨泥土乾裂,本來不佳的空氣變更差,農業經濟欠收,食品價格一升再升,市民生活百上加斤……
上天大概聽得一二,天色突變繼而起風落雨,繞著池塘一亭一亭的餐廳,與風雨同享自然。
午飯未完,上天閃起銀光,第一聲明亮春雷劃破陰霾,如瀑布狂瀉,大眾面上不因雨天麻煩露厭惡,反而如釋重負展歡顏;簡單互頌,空氣清新了,負離子充裕了。不同年代人類對氣候的訴求因由雖不一樣,期望風調雨順未見減省。
這中間還有一抹私人理由,年初母親新墳修理託專人繞著半月墓地植上九棵桂花,讓父母安葬的山腰一角飄蕩著我們屋前屋頂露台都不缺的桂花香。
除獨特深徹香氣,子可曬乾作茶,釀桂花糖。桂樹慢活,泥土以上的枝葉不會迅速亂生,緩緩將根莖展散扎實,遇風雨不易倒下。
父母葬於祖堂二十一世祖(筆者二十六傳)擲石之遙不遠山腰,每年兩次,春秋二祭必來。童年歲月空氣雨水乾淨,漫山花草暗傳鮮明芬芳,山不高而具氣勢,名「丫髻」;風水名山,已是北宋年間舊事,超過一千年前先祖南來本為尋風水奇秀安葬祖上幾代。
山腰可尋香港以至廣東大部分鄧族源頭先祖幾盤墳穴。安葬過先人,也發覺這元朗河海交界魚米之鄉可安居樂業,動心將家小遷至,自始繁衍。每年不下十次到這山嶺拜祭不同代祖先。那時出門,母親背後叮嚀,上山不忘翻翻石頭土洞……見田鼠未開眼幼兒採回家。
採幼鼠回家,以米酒入瓶,將極嫩未開眼幼鼠逐一投入,完成封蓋;假以時日,浸出藥性,變作古老歲月女性恩物,經期不調,產兒失血,入風寒涼全賴以救活之土方;幼嫩田鼠可憐短短數天甚至數小時,卻為不少鄉野婦女求福祉,總算一回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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