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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桐樹,那抹醉人的淡紫。網上圖片
丁 純
在淮北鄉下,泡桐樹遠沒有楊樹、桑樹有顯示度,怎麼說呢,如果把桑樹和楊樹比喻成交響樂,泡桐只能算是民樂小獨奏。但是泡桐有高度,按照高度決定影響力原則,它的存在不容易被忽視。
在村莊附近的大片樹林裡,泡桐散發的撼人香味,一抹淡紫拽著你的眼球仰視它的樹冠,繼而俯視它腳下的土地——花草在泡桐遮蔽下怡然自得。
記憶中泡桐花,開得像日子那樣貧窮。常在寂寞的黃昏,一幫小伙伴在泡桐下嬉戲,風吹來,泡桐花像雨點般打在我們的臉上,撲了我們一身的清香,採一竹籃子盛開的桐花回家,悄然放在灶台上,媽媽用沸水焯一下,澆上麻油、蒜泥涼拌,打牙祭,解饞啊。物質貧匱的年代,那時一日三餐粗茶淡飯,甚至吃了上頓沒下頓,泡桐是窮苦日子的點綴,泡桐偶爾的殘樹敗葉,村人撿起了曬乾碼在牆角,塞入爐膛裡,大概能解決一時的燃柴之急吧。但,它的燃燒值低,不及刺槐熬火,燒來燒去,剩下的就是一杯灰。
曾一度錯把泡桐當作梧桐,鄉諺說,「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竊以為梧桐即是泡桐,實乃風馬牛不相及也,梧桐就是梧桐,是品味、格調的代名詞,類似於陽春白雪;而泡桐是「大老粗」,不解風情,近似乎下里巴人。梧桐引來喜鵲等吉祥的鳥兒;而泡桐引來的則是山雀等不知名的鳥兒。
李清照寫道,「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細雨中的梧桐,更能傳遞離情別緒。倘若換作「泡桐更兼細雨」足以讓人笑得滿地找牙。從美學角度來講,泡桐不具備審美特徵,既沒有朦朧美,也沒有曲線美。日常的泡桐是不被詩人關注的,就好比黑天鵝與白天鵝,一字之差,完全迥異。梧桐入詩、入畫、入心,而泡桐充其量入畫,畫家更多描繪的是泡桐花,一串串喇叭狀的泡桐花,有風的痕跡,有雨的氣息。
泡者,空也,泡桐即是空心之樹。我老家以「泡」形容感官上虛的東西。比如,批評某人做人不實在,用「泡毛」。而「大泡毛」,指人有點「二」,傻乎乎的,腦子缺根筋之意。
泡桐在鄉下既不能蓋房子,也不能做傢具,它有很多「不能」,無奈逐漸被邊緣化了。我私下裡認為,泡桐不是無用,而是很多人不了解它的真實用途罷了,上網查查資料,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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