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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島」大排檔一角。 作者提供圖片
陶 然
車子把我送到那家印度餐廳,一切都那麼熟悉,去年這個時分,也是在類似這間的餐廳給我們接風,因為已經是深夜,沒有別的選擇,只有印度餐廳經營得最晚。
當航機徐徐降落檳城機場跑道上滑行,終於停下,乘客們紛紛起身,取出放在頭頂行李箱的手提袋時,我望望機窗外,我又回來了!
不一會,遲一些班機的他們也都來了,餐廳本來就人多,這時就更加鼎沸,來自南京、蘇州、福州、香港和檳城的幾個老友重聚一起,歡笑聲此起彼落。都說在航機上吃飽了,但面對主人家的盛意拳拳,侍者端上了堆成圓錐形的印度薄餅,驚呼聲中,頓時忘記「吃飽了」,分頭用刀叉去拆,薄餅很快就消失得一乾二淨。還有冷飲,我記得在馬六甲喝過紅毛榴槤雪糕冰,感覺很好,但這裡沒有,只好隨便點了芒果汁。
早餐,還是拿督林請他的例牌豪氣。吃慣了酒店慣性的自助餐,即使是五星級,也變得一般化了。這早餐不同,地方一般,有大排檔的味道,只是並非露天,但食物鍋氣甚佳,肉骨茶更是香飄四處。這哪裡是早餐,明明就是正餐了,而且是非常豐富的大餐!只是門面普通,去廁所還要涉過一小段水溝。莫非不重門面,只重實質?這與香港食肆非常講究裝潢不同,難道認定口碑決定一切?
我又懷念起那家在水溝邊的茶座了,可惜這次沒機會再去。去年曾經想去,但主人熱情,唯恐招待不周,堅決否決。那裡地方淺窄,而且往往需要排隊輪候,但黑咖啡、炭烤麵包還有半熟雞蛋,那滋味,走南闖北,我在他處還真不曾多嚐呢。這也許是有故地的情結,此地和印尼都屬一種語言、一種生活方式,連咖啡味道也相似。
那晚在「感覺疼愛」(Rasa Sayang)自助晚餐歡迎我們,據說是六星級酒店,那氣派也自然不同。連那些菜式,也是中國式、西洋式、馬來式、印度式、日本式,應有盡有。場面寬闊,轉也轉不完,我只走到一些角落,找了幾種菜式便潰退下來。我們在那裡又碰到一個蒙面的中東女人,F驚奇地耳語,她們怎麼吃飯呀?但我們終歸沒有看到,只看到她在揀菜肉。
酒足飯飽,F說起進餐廳前,去海邊照像,並煞有介事地說,只有夕陽將落未落那一瞬間最美!為了證明此言不虛,他還取出相機展示一番。一看,果然!光線柔和,連帶影中人也變得柔情似海了,夕陽真是無限漂亮!於是有人鼓動飯後到海邊走走,想要彌補損失,走出餐廳,剛穿過花園,忽然便有幾滴雨點灑下,有人一聲喊,大家便往回跑,才進入餐廳,那雨,便嘩嘩地下了起來。用餐時Y本來在我耳畔低語,還是回去睡覺吧,別去逛夜市了!我唯唯,心想好不容易來到,何不趁機多看一點?但也不出聲。如今就是想去也不可得了。
但夜市終歸還是去的,那晚從亞羅士打回檳城,主人提議,去消夜吧!Y立刻說,還是回酒店吧!我看沒有人出聲,便說,去吧!去吧!於是車子開到「老鼠島」(Pulau Tikus)大排檔,食客不少,我們走運,找到位置坐下,只見地主們來回奔走,在檔口與檔口間點各類飲食。一挺大風扇立在那裡來回吹動,附近檔口在煮麵,那白煙騰騰而上,又聽見鍋鏟擊在鍋裡的𡛨𡛨聲,一身短打的廚師正忙著呢。忽然端上了冷飲,接著是食物:雲吞麵、炒果條、叻沙、雞肉豬肉沙嗲。其實我們都已經吃得太飽了,但抵擋不住熱情,加上這大排檔的東西實在美味,個個都胃口大開,F一一點評,排一、二、三名,儼然食家風範。連原本嚷著要回去睡覺的Y,也放下身段大嚼,看那吃相,明明是吃得津津有味呀!
這跟從檳城去亞羅士打途中,在歇息站所吃的Rojak又自不同,這是各種熱帶水果,用甜辣醬攪拌。大家吃得投入,那老闆娘走了過來,用華語和我們交談,大概見我們是來自遠方的客人,又免費奉送一盤鳳梨、芒果、芭樂,請我們賞臉。久違了!這Rojak,小時在萬隆,曾經是我的最愛,後來回北京,竟然睽別多年。直到前年去棉蘭多巴湖,竟不期而遇,紹弟平時不吃街邊檔,也為了陪我,一起吃起童年時光了!回過神來,見到我的饞相,D調侃我,好好味呀?
地方不佳,但食物甚好,又一次得到證明。大家連聲稱讚中,又繼續行程。
那個午餐,是在世遺區一家飯館吃的。菜式精緻不必多說,最奇妙的是,最後一道甜品,一男一女,捧著一個倒口碗狀忌廉出場,來到我們面前,男的用火柴一點,騰地冒起火焰,驚叫聲中,他們才把那頂端插著一粒紅色櫻桃的雪糕端上桌面。其實扒開忌廉外表,裡面藏著的,是水果與雪糕呀!
當然,拿督林生辰宴,是平時說的例牌大菜,但排場又自不同。客人一百桌,不少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甚至出場,也是有婚禮的影子。台上有歌舞團表演助興,燈光閃爍,樂隊轟響,好像是在夜總會表演。據說這一晚的出場費是一萬馬幣,也就是兩萬港幣了。
我忽然記起,往日大哥在廣州的舊居,對面就有一家食肆,名叫「食為先」,只是不知今日安在否?但可見,無論走到哪裡,吃飯,不論豐儉,還是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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