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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約金婆婆》。攝影:嘉霖
因緣際會,近年看多了些業餘劇社的演出。不算真的很多,因為工作關係,每天工作日程老是填得滿滿的,留給看演出的時間已經不多,更何況業餘話劇的演出。話雖如此,業餘話劇曾經是香港舞台劇演出的中流砥柱,就算香港劇界自上世紀九十年代步向專業化,業餘話劇的重要性不比從前,它仍然扮演培育劇界新血與打造戲劇文化的角色。就算在專業的戲劇行頭,不少專業的舞台工作者都是由業餘話劇的木人巷訓練出來的。最近觀賞的《相約金婆婆》,正是一齣典型的業餘話劇演出。
《相約金婆婆》是業餘劇團「友好戲體」繼《維景狂想曲》及《留.住利東街》後,第三齣以灣仔社區為題材的演出,而今次的主角是鵝頸橋專職打小人的婆婆。自保衛喜帖街、天星皇后碼頭及菜園村運動後,香港近年興起了一場風風火火的保育潮,小店、舊區、社區等等都成為了其中的關鍵詞。就某意義來說,戲劇是時代的產品,但有時也(有意無意地)打造了時代,或起碼有份塑造了我們對特定問題的認知,從而(間接)介入了時代。不過,說《相約金婆婆》是一齣社區保育劇,或許有點言過其實。歸根結底,《相約金婆婆》的主題是代際溝通。
雖然,《相約金婆婆》主角之一是長期在鵝頸橋從事打小人工作的金婆婆,但該劇實際的主角是不善交際的無業碩士生大健,而《相約金婆婆》全劇主要是關於大健在碰上金婆婆之後,如何學習溝通與真正長大,由無業宅男變身成為能負責任的成人。換言之,鵝頸橋、打小人等社區與保育元素,只是大健成長的背景,但與此同時,它們也是社區傳統文化的象徵,對應人們時下的感覺結構,希望引發共鳴。
表面看來,大健分別在鵝頸橋街頭碰上的諸色人等(例如金婆婆、李仔、吳師傅)身上,學到各種溝通技巧。但實際上,從大健與金婆婆這一老一少的相交相知,我們終於明白:溝通源於真誠與愛。但問題是為什麼金婆婆當初會對一個街上碰上的陌生人另眼相看?對此,《相約金婆婆》只有簡略的交待(從金婆婆與媳婦肥妹的兩場對話中得見),大概是大健長得有點像金婆婆早逝的兒子輝。然而,由此至終,我們都無法從《相約金婆婆》進入金婆婆的內心,更莫論大健了。當然,以現在全劇的鋪排,大健最終在金婆婆中風後,才領悟當初對方叫自己「多回家見母親」的真正意思。但我始終認為,若果創作人能夠留一些伏線,讓大健一點一點的進入(也讓觀眾進入)金婆婆的內心世界,全劇的力量會更強,而這也對應了「溝通」的主題。所以,由於劇本的設定,《相約金婆婆》的幾位主要演員(除了飾肥妹的黃嘉恩),都好像無法進入角色。
此外,我覺得創作人對「打小人」這個動作的表演性,尚有不少進一步探索的空間。雖然,《相約金婆婆》安排了大健在吳師傅的督促下親身上陣打小人,當中也有不少風格化的處理。但始終流於喜劇化,除了加強演出的趣味,對於全劇主題,並無拓深。我在想,《相約金婆婆》在此何不超現實一番,順著「打小人」的表演節奏,讓大健同情共感地進入金婆婆的內心世界,甚至過去。或許,心靈之間至真至誠的溝通,才是最該保育的文化遺產。 文: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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