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上古神話傳說甚多，其中不少均出自奇書《山海經》。此書作者、成書年代均不詳，舊說以為乃大禹、伯益所作，今人多認為非一時一人之作，約成書於戰國初至西漢初年。全書18卷，其中「山經」5卷，「海經」13卷，共約31,000餘字。現謹選讀〈北山經〉與〈海內經〉二則故事如下：
發鳩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鳥焉，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衛，其鳴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遊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衛，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
洪水滔天。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殺鯀于羽郊。鯀復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譯文
發鳩山上長了很多柘樹。（山中）有一種鳥，牠的形狀像烏鴉，頭部有花紋，白色的嘴巴，紅色的足爪，名字叫精衛（又名誓鳥、冤禽、志鳥，俗稱帝女雀），牠鳴叫的聲音像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傳說這種鳥是炎帝（神農氏，上古傳說的部落聯盟首領，五帝之一）小女兒的化身，名叫女娃；女娃去東海遊玩，不幸淹死，無法返回，故化為精衛鳥。牠經常銜着西山上的樹枝和石塊，想用來填塞東海。
洪水漫天，淹沒天下。鯀（又稱伯鯀）沒有得到天帝的允許，就擅自盜取了天帝的神土「息壤」來堵塞洪水。天帝（知道後發怒，）命令祝融（上古傳說中的火神）在委羽山近郊殺掉鯀。（後來，）鯀腹中生出了禹（又稱大禹、夏禹或戎禹），天帝便命禹掘土開溝來治水，使九州（古指天下）得到安定。
注釋
1. 詨：呼，叫。
2. 堙：填塞。
3. 羽郊：舊說指《山海經．南次二經》所載「羽山」，據袁珂考證，「羽郊」當指委羽山之郊。據《淮南子．墬形訓》、《墨子．尚賢》所載，委羽山在北極之陰，不見天日。
4. 鯀復生禹：「復」通「腹」。袁珂指出，《楚辭．天問》有「伯鯀腹禹」句（原作「伯禹腹鯀」，從聞一多《楚辭校補》改）。傳說鯀死後屍體3年不腐，天帝派一天神剖開鯀的腹部，內裡跳出一條虯龍，那就是禹的化身。一說，「復」應如字釋為「又」、「再」義，指鯀死後復生出禹。
5. 布土：鋪展土壤，指掘土開溝，平治洪水。布，同敷，鋪展，散開。
人水不只對抗 也可和諧共處
水是生命之源，對人類至為重要。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中外國家都有大海氾濫成災、威脅人類生存的傳說，例如《舊約聖經．創世紀》所載上帝以洪水滅世，以及上述兩則中國上古故事，均如此類。
女娃溺水而死，化身精衛鳥，用小小的身軀，從西山銜來樹枝和石子，立志要填平廣闊的東海，使它不再興風作浪。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寄託古人不畏艱苦地與自然災害搏鬥、誓要改變生存環境的堅毅理想。
然而，除了抗爭搏鬥，人類與自然之間，其實還有其他和平共存的相處方式。鯀以築隄抗洪的方式治水，終未功而身亡；兒子禹繼承父志，改以疏通河道來灌溉土地，終成功平息水患，獲舜禪讓為部落聯盟首領。不止水患，現實許多問題，其實都有很多種解決方法，對抗之外，更不應忘記疏導之重要。
■謝向榮 香港能仁書院中文系講師
（逢星期五見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