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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張瑋晉(Kevin)離開大公司,那時大家為堆填區快滿了而爭論不休,他卻靈機一觸,利用膠樽做了一個擴音器。口耳相傳下,這個環保設計竟被「相中了」,拿去德國、新加坡、首爾展覽。
三年前,阿虫與大學同學Mic偶然成立了Stickyline,玩票性質地設計了幾頂「頭盔帽」,參加設計市集,沒想到反應超好,後來竟得到為獨立樂隊Pixel Toy及王菀之設計演唱會服裝的機會。隨後工作愈接愈多,打響了知名度。
兩人今年同時獲邀參與即將舉行的米蘭設計周,作品在設計之都亮相。一個是理想主義者,一個是打不死的鐵人,到底他們堅持甚麼?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伍麗微 圖:部分由受訪者提供
設計讓生活更好
不諳設計者,大概會覺得設計師這個頭銜有型有格,起碼不像其他職業般顯得俗套。但在香港這個商業城市,設計這種「食腦」的行業,也免不了與「商業化」三個字掛u,學院出來的設計學生很快就在「大染缸」裡磨蝕了理想。
張瑋晉是一個例外。
這年頭,很少人會將學校、老師教的東西掛在嘴邊,但張瑋晉偏偏會說,「學校是這樣教的。」理論與現實總是有距離,讀產品設計出身的他,畢業後在一家電池公司做設計工作,做了一年,受不了,毅然辭職。他對於公司只變換物件的外殼,便以「新產品」的名義推出市場這種做法存疑,而設計師的工作就是不斷畫「新的外殼」,「原來我們的行業是這樣的!」張瑋晉恍然大悟。
適逢當時大家都為堆填區的問題吵得沸沸揚揚,張瑋晉轉而一想,「我們這麼多垃圾,有沒有辦法可以把其中一部分轉化成產品?」
他發現舊公司附近的糧油廠每周都會丟四個白膠樽,就把這些搬回家,動動腦,動動手,加個喇叭、接上線,竟成為一個設計感十足的擴音器。興致勃勃下,他參加了一些手作市集,又報名參加香港設計大使舉辦的Detour,帶蚑汙磡P圍走。幾個月後,他被選去德國設計周交流,「我揹茪K個樽,就這樣飛去德國。」後來德國那邊有人希望他大量生產擴音器,但礙於價錢被壓得低,而張瑋晉一個人也沒法大量生產,所以拒絕了這個邀請,這是後話。
「手作市集、Detour這些都是很好的平台,讓你的作品可以曝光,我經常鼓勵師弟妹多利用這些渠道去展示自己的作品。」之後首爾藝術博物館又邀請他去那邊參展,策展人在香港看過他的作品,覺得他的作品很有意思。去年,一個在Detour認識的新加坡朋友找他過去參展,「他是自己想搞一個展覽,剛好有個空出來的空間,位置挺好的,下面有一些酒吧,上面就用來做展覽。」當地設計學院的學生都來參觀,反應不俗。
除了膠樽擴音器,他後來又設計了文件夾播放器、牆紙錢包、車胎吊燈等產品。每一件產品的「面世」都是機緣巧合,因為剛好「遇上」了適合的廢料,又剛好找到廢料供應者,才能做出一式一樣的產品。「有些事很講緣份的!」張瑋晉笑言。
後來為了大量生產,他嘗試找深圳的工廠幫忙製作,但他要想辦法把膠樽運回深圳,那邊反倒跟他說,「你不用那麼辛苦,我們這裡的膠樽一個才兩塊。」用錢買,事情就變質了,不再是「善用」廢料,反而變成了垃圾「製造者」。張瑋晉拒絕了,這時聖雅各福群會庇護工場的經理找上他,與他洽談合作,讓他有一個固定的地方設計、研發產品之餘,產品又可以讓庇護工場一百多個的學員幫他大量生產。
從在家裡默默做,到工場大量生產,張瑋晉是少數自立門戶、冒升得很快的設計師,但他還是那句:「讀書時老師教我們設計要幫到人。」標準的理想主義者。不過他也用行動告訴大家,理想不一定觸不可及。
良性競爭推動行業
三年前,創新中心的設計市集上出現了幾頂趣怪的「頭盔帽」,而阿虫與Mic組成的Stickyline也第一次現身。這幾頂帽子的玩味之處在於套用了香港的建築物,如文化中心、ifc、太空館等,入場人士可以戴荋U子擺pose,拍下一張張搞鬼的照片。照片在網上傳開了,之後Stickyline以同樣的方式,在設計市集上再玩一次,結果,竟收集了過千張照片。
頭盔帽的成功,為Stickyline迎來了第一個邀約──以紙為基礎,為Pixel Toy的音樂會做了一頂紙帽子。過了不久,另一個朋友竟邀請他們為王菀之的演唱會設計兩套「紙衣服」。
兩次服裝設計的成功,開始讓他們思考紙這個載體。「當初會以紙為材料,純粹是因為我們沒錢,但原來紙的可能性很大。」阿虫說,每個人的強項,同時也是他的限制,但慶幸的是紙是很自由的媒介,能夠做的花樣、形式非常多。記者不禁想起剛得到普利茲克建築獎的日本著名建築師d茂,他也是一個「用紙奇才」,設計出紙木宅、紙教堂等地標。
Stickyline後來項目愈接愈多,幫時裝店Daydream Nation設計了一個「半馬」裝置;為髮型屋設計了兩盞燈;為一個服裝品牌的活動做了一條鯊魚;去年更受連卡佛之邀,做了幾個項目。
Stickyline成立之初,阿虫辭掉做了五年的包裝設計工作,那時沒有收入,出去吃飯配凍飲要加兩元,阿虫窮到連兩元都不浪費,「我終於明白點解壓力可以迫到人去跳樓。」Mic則一直維持原來的玩具設計工作,Stickyline有項目也照做不誤,最誇張的是前一天去澳門做準備工作,做到第二天早上七點,Mic趕船回香港上班。兩個人,一個收入不穩,一個日日捱夜,拍拍膊頭死頂下去。「我們不太考慮價錢,只希望可以做得好玩一點。」
生活入不敷支,捱下捱下倒也捱過最辛苦的日子,有一天,阿虫赫然發現自己不再抱怨,「原來我已經過了最辛苦的階段。」去年,除了接到連卡佛的項目外,兩人膽粗粗試報德國的設計師交流計劃,最後入選了,得到獎金,前往德國參展。設計的竹林燈作品竟被畫廊的負責人看中了,買了回去。
一起去德國的還有幾個本地創作隊伍,不打不相識,之後遇上其他活動、比賽,阿虫都叫大家一起報名。「香港做創作的人不夠團結,大家都收收埋埋,做起來很吃力,如果香港人可以一齊向前行就好!」阿虫說,香港設計比不過外國,而人才又不夠內地多,處於很尷尬的位置。「比賽很公開,我收收埋埋,贏了也沒意思,大家一起比,失敗了可以促進我進步,改善自己的不足,得益反而更大。」
他笑茪嬤氻妨e玩online遊戲組隊時,贏了大家反而把打下來的武器讓給最弱的他,「不是將最好的留給自己就一定會更強,身邊的人好對大家都好,這樣香港的設計環境才會更好,你叻咪即係等於我叻!」
良性競爭,輸贏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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