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禎兆
在《亂世張瞳》出版的前夕,湊巧接到香港藝術發展局通知,獲「2013香港藝術發展獎」之「年度最佳藝術家獎」(藝術評論界別)。那當然不僅指向我的一系列日本文化研究撰作,同時也包含對香港電影評論持續探索的肯定。只是回頭再看,令我反思的是今時今日的「藝術評論」,大抵已不能再局限在傳統藝術範疇類別中的研究。簡言之,針對文學、戲劇、音樂、電影及攝影等研究文章固然切題,但廣義上的文化探索(如針對流行文化的產物如動漫)已經不可能被割裂出去了。說到底藝術範疇的定義及涵蓋面,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所以統牽版圖的擴展,正是保持「藝術」生命力的不二法門。以上的還是容易理解及為人接受的一環,可是迄今為止,仍然有不少人存有錯覺,認為「藝術評論」不過乃推動涉及分析對象的「助產士」,即是它的角色功能,僅停留在為了令公眾能夠更清晰了解評論指向的文學、電影、戲劇及音樂等等。是的,先師黃公繼持也曾以《寄生草》來命名個人的評論著作,然而此乃不折不扣的自謙之辭。「藝術評論」自身的紛繁萬象,早已不可能以附庸觀點視之。事實上,西方文論早有創作人均存有「意圖謬誤」之說,用以說明創作人對解讀自身作品,並無任何先驗的決定性價值觀點。在讀者反應 受眾解讀抬頭的年代中,每一篇擲地有聲的藝術評論,其實都是獨立生命完滿自足,自成體系,所論所評的對象文本自身,反過來乃屬成就藝術評論丰姿綽約的花芯枝葉,主次之間的關係早已悄然逆轉變向。當然,我非常明白身處香港的文化空間,面對媒體一向對藝術評論不友善的發表氛圍,希冀以上的藝術評論自足自圓的體系建立,不再屬天方夜譚的幻想。可是每個創作人都只有自己所屬的一生空間,如何突破局限去提升自己的創作生命,便成為創作人的一項嚴肅命題。是的,不嫌累贅再說一遍,藝術評論的撰作者當然可以以評論人名之,但其本質從來均是創作人,僅此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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