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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華作品《梁祝的繼承者們》劇照
從香港到內地，香港劇場導演林奕華的劇作在所到之處都保持了極高的熱度。他的作品借名著的殼，解讀現代人的人性和生活，這種方式為他贏得了「古典小說的現代解碼人」的稱號。
林奕華日前帶着近作《梁祝的繼承者們》和《恨嫁家族》來東莞宣傳。7月香港書展期間，這兩部劇將在香港重演。他對名著的改編方式再一次引起了兩極分化的熱議。但他不改初衷，對名著敬而不畏，堅持與名著的互動和對話。林奕華下一步創作「生命三部曲」仍熱衷音樂劇的形式，探討生命與死亡、嚴肅哲學與娛樂的反差。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何花 圖：林奕華提供（部分）
戲劇照進現實
「藝術最大的功能和價值，就是對話，經典也一樣。」名著的每一次改編都會引發兩極爭議，林奕華的解讀方式更是如此，支持者奉若神明，不屑者嗤之以鼻。《三國》在北京演出時遭遇大批觀眾提前離場，有觀眾表示該劇形式大於內容，「不知道導演想說什麼」。林奕華曾經因此灰心，「主觀地說，我是個非常沒有自信的人。」可他最終選擇了堅持，因為對戲劇的誠摯。在劇場上，這種解讀方式是一個試驗品，「所有的試驗品都有褒有貶。」
「名著是包羅萬象的，每個人都可以在書裡看見自己。」林奕華17歲開始在TVB做編劇，他曾憑借電影劇本創作獲得金馬獎，而他之所以多年堅持戲劇的道路，就是因為戲劇創作可以更好地保持自我。多年來，「非常林奕華」工作室每年從香港藝術發展局拿到110多萬元的行政費用，要交租金，還要養活6個人，他的薪水不高。因創造角度「離經叛道」，不符合典型意義的商業劇，所以林奕華的劇作從未幫助主辦方賺過大錢。他笑把自己與劉備相比，說自己雖不是貴族，但同樣「很窮」，靠信任維持團隊關係，也憑着信念打了一場又一場仗。
「藝術家就是把自己看見的再折射出去給觀眾看。」《梁祝的繼承者們》劇中祝英台做了一個噩夢，夢裡面她父母強迫她做藝術，但是她堅持念工商管理。林奕華用反諷的方式告訴人們，中國人的生活往往建立利害關係之上，在四平八穩的人生中，也出現了很多「不對」的事，「我們進入到一個穩妥的學校，出來社會找好的工作，我們要跟對的人結婚，組織好的家庭，然後培育下一代。但有趣的是，按照這個理論上沒錯的劇本演下來，還是有很多『不對』的事情發生。」我們大多數人的人生不是自己所預期的，而是周圍眾人所預期的。
人生跟生活的差別，就是這部劇的主題。劇作照見兩個年輕人不同的心性，也照見了當今社會的價值觀。
作品聚焦人性
林奕華的作品直指人性，無論解讀方式如何，這一點獲得了兩岸三地觀眾和評論家的認可。「現代人和古人人性有相通的部分，所以才能在名著中看見自己；現代社會又與古代社會非常不同，所以我們可以借名著來反思。」台灣作家楊照評論林奕華作品，「他看待經典是不信任的態度，不是到經典裡面找所謂永恆的智慧，而是讓人反省自我。每次我們看到自己跟別人一樣時都是安心的，可是林奕華的戲劇讓我們發現日常中，你跟別人一樣的地方，往往是人性中貪婪、懶惰、自私、虛偽、勢力等弱點，是丟臉的。」
林奕華劇作《命運建築師之遠大前程》中，男女主角都是小角色卻又不甘心自己是小角色，男主角一直期望能當大人物，女主角希望自己是古堡裡的公主。「我們年輕的時候，對生活有很多想像，夢想兩個字是現代人最重要的關鍵詞，但人們往往把夢想和世俗意義的成功畫等號，這就是很多人不幸福的原因。」同樣，劇作《西遊記》中也有類似的表達。與其他人對《西遊記》的解讀不同，林氏西遊的主角是沙悟淨，因為沙悟淨代表着普通人。林奕華從人性角度對《西遊記》的解讀是「人人都愛豬八戒，人人都怕孫悟空，人人都厭唐三藏，人人都看不見沙悟淨。」這是一個人人都想被看見、人人都覺得自己沒有被看見的年代，幸福跟自己能不能被看見已畫上等號，做人上人是人性的貪婪，在這過程中往往迷失自己，失去幸福。《命運建築師之遠大前程》中女主角最幸福的感覺，並非來自美輪美奐的房子，而是來自愛情的結晶--小孩。「人性的貪婪也會讓我們提高對別人的期待，我們對別人更容易失望，從而讓感情更多的承受磨難，而磨難又往往使感情變薄變淡。」
未來創作熱衷音樂劇
對於下一步創作，林奕華稱自己不是個很有計劃的人。《梁祝的繼承者們》是林奕華第一次跨界嘗試音樂劇，而這也是他未來繼續堅持的方向。他在「城市三部曲」之後，又在做「生命三部曲」，在嘗試過「哲學家」和「藝術家」之後，亦想嘗試「科學家」，而這三部曲林奕華希望都可以做成音樂劇。生命和死亡是戲劇永恆的主題，這三個主題都與此有關。「死亡的象徵意義在現代人的生活中扮演着愈來愈重要的角色。過去我們常常思考事物的意義，而現在網絡的發達和信息的爆炸讓我們無暇思考，只忠實於娛樂；嚴肅的哲學思考和娛樂之間的反差是我想說明的一個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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