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達智
那些年,剛回香港工作,十一月藍藍天空密密北風,九時正打卡回歸工作崗位之前;密集製衣工廠的新蒲崗大有街行人路上密集各式惠民早餐;臘味糯米飯當然首選,甜豆漿加雞蛋添一管油條,絕對至愛!
吃慣牛奶咖啡麵包的味蕾,被粥品腸粉以外的中國傳統早餐再次喚醒童年記憶那盞明滅的燈。
昔日得吃平、靚、正擔擔麵通往鑽石山港鐵站的小路早已夷平,背後山一般高的荷李活商場侵蝕了整片山腰,大有街豆漿油條街頭風景早已淡出。
不要說香港,也不要說上海;早在二十年前某個早晨,走遍上海及杭州的大街小巷,為尋豆漿油條小店......遍尋不獲!
愈民間的愈失落!
台北永和豆漿大王連鎖店在內地出現,曾經帶來不薄的喜悅。可惜,永和愈長愈大,味道愈變愈淡,氣氛與質感離曾經叫人感動的真正台北永和產品愈去愈遠。
九七回歸前後,領路朋友曾經台大上課,面對聽久了永和豆漿的港客,老闆老伙記們笑用廣東話說:曾經住過香港調景嶺??好不溫馨!
離鄉別井來香港,輾轉台灣,沒想到本來百無聊賴,磨點豆漿做些油條自吃,然後口碑推廣開去,小小家庭作坊生意輾轉門面,再而國際馳名,影響神州萬千連鎖店子,永和二字早成神話。成功之道:價廉物美,淳樸溫馨,愈鄉土愈國際之外,讓客人口味落戶在記憶中簡約而親近的層面。
曾經人人力讚台灣小食,台北或全省大城小鎮夜市吃喝成為遊台主要吸引力。近年再訪台北,發覺一眾夜市所謂特色小食變作千篇一律:蚵仔煎、麵線羹、天婦羅、肉燥飯、肉圓、魚丸、豬腳、鹵肉飯、粿、米糕......種類聽來繁多,吃下去,過去獨特味道漸稀,雖然未至千篇一律,然而變化不多,質感未刻,陪襯的汁醬不論色調或賣相尤其叫人抗拒。
台北近年迅速跳升成為東南亞頗受歡迎的短線遊目的地,最得人心當然是民風以及大街背後的悠悠閒情;那是香港、新加坡、上海、廣州、深圳、北京......都漸次消逝的元素,還有書店、文化活動、酒吧、溫泉、近郊遠足與台灣特色食物都是吸引點子。如果夜市或小吃市場回舊時風味,當更叫客人窩心。
台北早晨,放棄酒店特色欠奉的早餐,走進大街背後,發售油條、豆漿、燒餅店子屈身入內,享受充盈民間氛圍,也不一定跑去永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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