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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躍文。網上圖片
縱觀王躍文跌宕蹉跎之創作歷程不難發現,從《國畫》、《今夕何夕》到《夜郎西》、《夏秋冬》,從《梅次故事》、《官場春秋》再到《官場無故事》、《大清相國》......他的一系列作品,無不和官場有關,就連以「愛情」為主題的《亡魂鳥》,也通過主人公維娜的視角捎帶描繪了一番「官員百態圖」。於是,人們常常習慣將「官場文學」的標籤貼在王躍文身上,但他自己並不喜歡「官場小說家」和「官場小說第一人」此種狹隘的稱呼。
今年的新書《愛歷元年》(湖南文藝出版社2014年8月第1版)卻褪盡了「官場小說」的外衣,一反過往的「瘋狂」和「霸氣」,以平靜款款的筆致為人們呈現了中年人複雜的情感危機。■文:潘啟雯
從「沉重」到「驚喜」的轉換
主人公孫離是縣高中的語文老師,他的才學征服了美麗的同事喜子。沐浴着玫瑰色的光影,懷着對未來的憧憬和熱情,孫離和喜子一起創造了屬於他們自己的愛情紀年,把彼此心意相許的那年設為「愛歷元年」。然而,生活態度和教育背景的差異,在兩個人逐漸滲透的生活中發酵成無法彌合的裂縫,牽着手在漫長的河堤上走出來的婚姻,卻被爭吵代替了甜蜜。喜子努力考去上海讀研究生,想要逃離小縣城的不堪,孫離則在家帶孩子孫亦赤,與世無爭,只想成為一個普通的人,他們漸行漸遠。喜子博士畢業到了蒼市師範大學工作,舉家遷居蒼市。命運改變,兩人重聚,卻已初心不在,愛歷紀元也成為了陳年往事,生活只剩下煩躁與默然,暗潮洶湧。孫離成了暢銷推理小說家,沉迷於蘭花般的報社社長李樵,圖書館長喜子愛上年輕有才的下屬謝湘安,夫妻二人隱瞞着彼此的不忠,在各自熱烈的艷遇中淪陷,誰也沒有再提過那個屬於他們夫妻倆的紀年。
侄子大山的到來、朋友馬波的家庭鬧劇、尼姑妙覺的大情懷、親子錯抱的打擊、小英在城中村的出現,一系列的變故,令人眼花繚亂又無所適從--家庭、道德、愛與寬容的力量,使兩顆倍感傷痛和孤獨的心得到自我救贖。大雪之中,他們依偎着悄然回歸情感的起點,重啟「愛歷元年」......小說此時此刻不再有情緒充沛的文字和情節來作架設或演繹,故事戛然而止,顯然不是「童話」的模式--這份從「沉重」到「驚喜」的轉換過程令閱讀的慾望和腳步無法進退自如。
道德走偏的「抗爭性觀察」
熟悉王躍文寫作的讀者發現一點:無論是寫官場也好,鄉村也好,還是寫中年知識分子的家庭生活也好,他所寫的基本都是生活的日常狀態,都不是大起大落的故事情節。對此,王躍文說:「我不喜歡故意把故事搞得波瀾壯闊,非常曲折,甚至離奇,我覺得那不是生活的常態,而是生活的極端狀態;如果文學總是寫這種極端狀態,未必能夠揭示生活的本質。」
談到創作《愛歷元年》初衷,王躍文稱:「過去二三十年,中國人走得太快了。很多事情都沒有想清楚,我們倉促間就上路了。不管是彎路、歧途、迷宮,我們都大踏步地走了過去。現在,到了應該慢下來、停下來,好好想想的時候了。我想看看那些狂奔的人得到了什麼,又丟失了什麼,然後真誠地寫下他們的故事。」
人到中年的王躍文,坦言自己有過難挨的中年心理危機,「那是一種內在的走投無路感,一種荒寒和虛無感,有段時間我簡直無法排解。我周圍的朋友也有很多這樣的情況,我想把它寫出來。我想,孤獨、荒寒和虛無,這難道不是人類真實而無法解脫的宿命?可是,這部小說寫下來,骨架卻搭建在一對尋常夫妻的情愛生活軌跡上,小說的走向也偏離了我開筆前最想表達的悲觀主題,反而越來越溫暖、寬容和悲憫,人性自然而然地向善與愛昇華。」
《愛歷元年》雖然表面上是一部「情愛之書、命運之書與人性之書」(王躍文語),寫了一些看似「雞零狗碎」的生活瑣事,但卻折射出了文化人(知識分子)在歷史和現實中,或能動或無力的日常感情生活--相愛、出軌、復合、溫暖的回歸,是王躍文散漫地對當代急速轉型社會,道德走偏宿命的另一種「抗爭性觀察」。
曾因著作《大清相國》銷量達到50萬冊而成為焦點人物的王躍文曾笑稱,之後要寫一本「不暢銷」的書,即這本《愛歷元年》。弔詭的是,這本書卻屢次上榜--「期待」和市場真實的表現如此「背道而馳」,或許是廟堂之外的眾多讀者,也想從中了解那個自己也許永遠無法接觸的心理世界的緣故吧。
王躍文出生於湖南,曾在湖南省政府辦公室工作,業餘寫小說。自1989年開始文學創作後,發表若干中短篇小說,曾獲湖南省青年文學獎。2001年10月起,王躍文成為專職小說家,一系列作品或多或少與官場有關,被稱為「中國官場文學第一人」。2010年入圍「免網杯」中國文藝網絡獎(中國網絡代表最高榮譽)最佳作家候選人。2014年8月,其作品《漫水》獲第六屆魯迅文學獎中篇小說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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