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朵》(Turandot)應是2014年香港舞台上最後上演的歌劇製作,過往這部歌劇搬上香港舞台,都是在1989年落成的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所以這亦是該部歌劇在香港大會堂音樂廳的首次演出。
近百人的龐大場面紀錄
建於1962年的香港大會堂音樂廳的設計,實際上是一個將劇場與音樂廳融為一體的綜合性多用途場館,音樂廳加上「鏡框」便可變成演出舞台劇的劇院,但這畢竟是上一世紀六十年代的建築,相對於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和大劇院來說,不僅舞台面積較狹窄,後台空間同樣很不足夠;但儘管如此,自大會堂落成後便開始在香港製作歌劇的盧景文,亦曾將場面盛大的《阿依達》搬演上大會堂的舞台!不過,《阿依達》的第二幕第二場凱旋場面,軍將士兵在舞台上是從一邊進入,操過舞台另一邊離開,同一時間留在舞台上的人便不會太多,但今次《杜蘭朵》的演出,其中第二幕第二場和第三幕第二場的宮廷朝拜大場面,大臣、士兵、群眾雲集,卻能營造出近百人的大場面,這是在香港大會堂音樂廳演出歌劇的一個空前紀錄,亦成為今次《杜蘭朵》製作的一大特點。
狹窄的舞台能容得下近百人,主要是陳志權的佈景設計,仍沿用了盧景文的慣技,運用了寬大多層的梯級結構,皇帝的皇座高高在上,既能營造出較大的空間感,亦能讓不同人物有層次地在舞台上呈現。
中國色彩效果可信性高
歌劇《杜蘭朵》的故事人物、情節都只是一個寓言,「神話年代」只是一個托詞。普契尼的音樂,配器用上鑼、鐘、木魚,旋律則有採用五聲音階和二重調性等手法,還直接引用了中國民歌《茉莉花》,用以增添中國色彩,但服裝、佈景的處理,在歐美往往憑着想像來塑造中國色彩,結果大多「不倫不類」。這次製作的佈景不僅以梯級來拓展空間,金鑾大殿與廣場景象,都是很傳統的中國古代宮廷設計,人物的頭飾、服飾、服裝設計等,同樣很中國傳統色彩,讓中國觀眾觀賞時亦會相信這是發生在中國的故事,有很高的「可信性」,讓人看得舒服。其實,在中國堯舜神話年代,仍屬「原始社會」,當不可能會有華美的服裝頭飾等物,既是「寓言」故事,一切自可自由想像發揮;為此,第二幕第一場的大臣書房,有如甲骨文的牆飾,和戰國至魏晉時代才盛行的「竹簡」書籍(這和商代已出現的簡牘不同),亦只在於增加中國故事的色彩罷了。
《杜蘭朵》的歌劇故事只是「寓言」,情節與人物也就難免欠缺真實感,要感動觀眾主要仍要靠音樂;這次大會堂製作,樂隊(香港名家樂友)便要「突破」樂池狹窄的局限,低音提琴要置於舞台最左邊,而豎琴則要置於舞台最右邊,也就是說樂團向左右延伸,演出時樂團形成的「音場」便向左右拉得很闊,加上左右兩邊都有向觀眾席突出的廂座影響音場,當晚樂隊的聲音聽來便有點散而不夠凝聚集中。
合唱出色多位綠葉突出
儘管如此,廖國敏的指揮,仍能將樂隊與舞台上的表演作出緊密結合。首晚演出(12月12日)領銜擔演卡拉富與杜蘭朵的男高音勞爾.梅羅(Raul Melo)和韓國女高音韓知惠,歌唱上的表現都較戲劇上的表演為佳;相對上,婢女柳兒的角色描寫便真實得多,擔演該角色,活躍於美國樂壇的女高音尤朵拉.布朗(Eudora Brown)演唱俱佳,亦討好得多。
不過,最為意外的卻是香港歌劇社合唱團的表現,唱出了大型歌劇宏大氣派,及富於力感與色彩對比的鮮明效果。劇中幾位配角亦發揮了很好的綠葉效果,男低音唐景端(Freddie Tong)演的帖木兒,唱段不多,唱來卻有聲情並茂的效果;而飾演三位大臣的香港歌唱家錢深銘(演平大臣)、陳永(演龐大臣)和梁路安(演彭大臣),能做到莊諧並重,並未有過火地變為三個小丑,好極了!
能突破大會堂音樂廳場地空間的局限已非易事,能在此有限空間中為觀眾帶來連串意料之外的效果,那就更可說是「非凡美樂」送給觀眾迎接2015年的新年禮物!
文:周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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