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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彙的發明和使用最能反映民族或地區文化以及群族的價值取向。住在沙漠的阿拉伯人視駱駝為「沙漠之王」，把駱駝仔細區分年齡、性別、品種、大小，於是語言裡面與駱駝有關的詞彙超過四百個之多。如果要把這些詞彙翻譯成中文，便會發現沒有足夠的漢詞可對譯。
中國自古以馬代步，有關馬的詞彙也十分豐富。單從《說文解字》所收錄以「馬」作偏旁的字共115個可見一斑。《詩經‧頌‧魯頌‧駉》這首詩描繪在野外放牧群馬的景象。全詩是典型的疊章複沓，每章八句句式相同，以四言為主，第七句雜以三言。首三句採用反覆手法，寫雄壯（駉駧）的牡馬在遠方（坰）的郊野。「薄言」是《詩經》常用助語詞，通常在句首發語，表示興奮歡呼，與下文「思」字同樣是發語詞。可以想像，詩人驚見那裡良馬繁多，包羅萬有，不禁呼叫嘆喟：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髀股白色的黑馬）有皇（雜了白色的黃馬），有驪（純種黑馬）有黃（純種黃馬），以車彭彭。思無疆，思馬斯臧。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騅（蒼白色的馬）有駓（黃白雜毛的馬），有騂（赤色的馬）有騏（青黑相間的馬），以車伾伾。思無期，思馬斯才。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驒（青黑色夾雜白花紋的馬）有駱（長黑鬣的白馬），有騮（長黑鬣的赤馬）有雒（長白鬣的黑馬）。以車繹繹。思無斁，思馬斯作。
駉駉牡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駰（淺黑和白色相雜的馬)有騢（雜赤白毛色的馬），有驔（膝下毛長而白的馬）有魚（眼珠白色的馬），以車袪袪。思無邪，思馬斯徂。
孔穎達註疏說：「作《駉詩》者，頌僖公也......牧其馬于坰遠之野，使不害民田。」群馬在野外奔馳，不會踐踏農民田地，暗示僖公牧畜有法，關顧民生。馬是春秋時代重要的牲畜，有說「問國君之富，數馬以對」。魯公牧養的馬不但數量上取勝，也在品質上。牠們肥壯（彭彭），孔武有力（伾伾），老是跑不厭（繹繹），肌肉強健（祛祛）。相信魯僖公明白馬匹用途廣泛，不但可以運輸，有助促進經濟，更是強化軍力的重要資源。難怪他專心牧馬，訓練牠們奔馳。詩中數列馬匹品種，是具體事例代替抽象陳述的寫法。當然，要是翻譯這首詩，可能也沒有足夠詞彙與不同毛色的馬種相對應了。
■吳美筠博士 港大附屬學院高級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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