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至於我自己,平素不但喜書,而且愛買書。
每次搬寫字樓及搬家,最大、最沉重的包袱竟是一箱箱的書。
原想狠下心腸丟掉一批,待拿起書要丟掉的時候,撫摸良久,又一本本地撿起來,放入箱中。
不敢說自己是書癡,但對書那一份深厚的感情,已扎在心間。在要放棄它們時,難分難捨之情,油然產生。
在尺金寸土的香港,藏書是一大奢侈,特別是商業味厚重的社會,書的價值一落千丈。
但,置身在雜亂的書堆中,仍有「丈夫擁書萬卷,何假南面百城」的氣概。
正因為離萬卷的藏書仍有一段距離,便癡癡地發荂u坐擁書城」的白日夢。
如果真的擁有萬卷書,相信一輩子也讀不完。
但,如果教我與萬卷書為伴,當有無限的滿足感。
買書,我感到有一種難抑的亢奮。逛一趟書店,大揪細揪拎回家,便有一種滿載而歸的感覺。
但到了家裡,書堆在小書房中,如何安置便頗費躊躇了。
書房放滿了,便在客廳、飯廳間挪出地方放書櫃。既然客、飯廳仍有容納書的餘地,便照常購書如儀。
待到客、飯廳有書滿之患,便想到睡房,在睡房的床上、梳妝台的牆壁安上吊櫃。
再購書,已難有容身之地。但購書癮發,一旦走入書店,還是手癢癢地、情不自禁從書店撿幾本回家。還幸天無絕人之路,待到兩個女兒到美國唸書,我便打她們房間的主意。
結果她們平常放教科書、參考書的書桌,被我訂購的書取而代之。待女兒的書架放滿了,便動她們放玩具、雜物櫃的主意。看來玩具、雜物櫃也快放滿,我又要發愁新書的棲身之所了。
我想,事到如今,應開始檢討自己的「讀書之道」了。
過去很賞識清人張潮所說的:「凡事不宜貪,若買書則不可不貪。」
但細察一下,張潮此句話的上一句還說:「凡事不宜刻,若讀書則不可不刻。」
過去,一逕地買書,只領略到張才子下闋話,把買到的書籍立即閱讀,卻絕少。想到此,不禁汗顏不已。
近年,我見香港讀書風氣江河日下,曾請金庸為我當年主管的「明報書會」,題寫李清照的《讀書樂》-
雖處憂患困窮而志不屈,
樂在聲色狗馬之上。
李清照之所以成為宋朝一代詩詞大家,與她自幼培養以讀書為樂、把讀書視作唯茲唯大的大事有關,她孜孜不倦博覽群書,不因貧窮困苦動亂而放棄,其樂趣比之聲色犬馬猶有過之,因而造就一代女文豪、詞人。
我想,書裡面不一定有黃金屋,也不一定有顏如玉,肯定有大智慧,不然,為何成功人士都是好讀書的人。
(二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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