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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768-824年），字退之，因世居昌黎，世稱「昌黎先生」。唐代貞元八年（792年）進士，為人正直敢言，仕途幾經浮沉。一生極力排拒佛、老，以弘揚儒家道統為己任，又積極倡導古文運動，主張學習先秦兩漢古文，以質樸的語言，取代六朝以來駢文的浮靡之風，獲蘇軾稱譽為「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濟天下之溺」。
中唐時期，門閥觀念仍盛。貴族子弟但憑門第，不論品德才能，不必通過科舉，皆可仕宦，導致時人恥於從師，甚至瞧不起從師向學的人。韓愈對此不良風氣大為不滿，遂藉李蟠問學的機會，撰作《師說》一文，闡明他對師道的看法。首段云：
古之學者①必有師。師者，所以②傳道③、受業④、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⑤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⑥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⑦也，夫庸知⑧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譯文
古時求學的人，一定有老師的。老師，就是傳承道理、教授知識、解疑釋惑的人。人並非一生下來就懂事，誰能沒有困惑呢？有困惑卻不去請教老師，那些困惑，就永遠不能解開了。出生在我之前的人，他學習知識的時間，當然也先於我，我應當跟從他學習；出生在我之後的人，若然亦比我早學習知識，我也應該向他學習。我要學習的只是道理，又何需知道他是比我早或晚出生呢！因此，不論身份貴賤，也不分年紀大小，誰掌握知識道理，誰就是老師了。
注釋
① 學者：求學的人。
② 所以：可以，用以，表示憑藉的意思。用如《周易．乾文言》：「君子進德修業。忠信，所以進德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
③ 傳道：道，儒家之道統及學說，謂天下事物之道理，修己治人之方針。傳，傳授，尤以心傳、感悟為上。
④ 受業：受，通「授」。業，《說文》：「大版也。」鄭玄注《禮記》「請業則起」曰：「業，謂篇卷也。」古代書冊多以竹簡或木板刻寫，故引申謂知識的傳承，尤指儒家的六藝經傳。
⑤ 孰：代詞，誰。
⑥ 聞道：聞，聽聞，指知曉學識與道理。
⑦ 師道：師，作動詞用，指學習不同知識與道理。
⑧ 夫庸知：夫，文言發語助辭，起提示作用。庸，副詞，表示「豈」、「哪」、「難道」等反問意義。
韓愈開宗明義指出，教師有「傳道、授業、解惑」三項職責，肯定教師的重要地位，以及從師學習的重要。最後，以「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作結，闡明擇師的標準在於其「聞道」及「存道」與否，釐清世俗以年齡、地位來判定從師與否之謬誤。■謝向榮博士
香港能仁專上學院中文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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