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民
在報上看到有一則黃允中老先生的訃告,使我想起我唸中學時的一位化學老師,同名同姓的黃允中。香港這位黃允中,得以善終,雖然活了八十一歲,不算高壽,但我的那位老師黃允中,卻死得很慘,他是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土改時被當作大地主而處決的。
黃允中老師是出身地主,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廣州唸完大學,再到日本留學。他學有所成,在戰亂期間,並未能舒其所長,獻身科學救國,只能够回到家鄉,當個化學老師。不過,他在當老師之前,也曾編輯過《大學叢書》,並有若干編譯著作。他教學也認真,正是由於他的教學有方,所以我後來入讀大學時,才會選擇化學工程。
黃老師雖然地主出身,但他是一個知識分子,生平也只是擔任教師,充其量不過是小資產階級,何以土改這個政治運動一來,便要治他死罪?
前人民出版社社長、不久前去世的曾彥修,在解放後不久南下廣州,擔任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兼任《南方日報》總編輯。適逢一九五一年的鎮壓反革命運動,據說晚上接到通知,說明天要公開槍斃一百四十多人,而這些人的罪狀都是空空洞洞,並非罪大惡極,只因要為鎮壓反革命湊個統計數字。
當時曾彥修與擔任《南方日報》副社長的楊奇(曾來港在新華社和大公報工作)商量,決定在午夜時分給當年的華南分局第一書記葉劍英打電話。葉帥說,「這是毛主席決定的,你還有意見嗎?」後來葉帥想了一下,說,「你等着我的電話。」但是主持執行的安全部門的某君,卻不買賬,後來還是執行了。其中包括一位當過國民黨廣東省教育廳長的鮑國寶,他是跑到香港再回到廣州投誠的,也給槍斃了。
當然,我的老師黃允中,算不得是什麼大人物。當年鎮反的擴大化,枉死的不知多少,只是我對黃老師印象比較深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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