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飛
自己出來租房子,總是獨立生活的象徵。跟租房有關的事情,更是千奇百怪,我聽過一個驚悚的。有兩個小姑娘很要好,差不多可以算是閨蜜。一個正在找房子,另一個知道了馬上熱情地說:「我們家要搬新家,老房子租給你吧,傢具是現成的,拎個包就能直接入住。」找房子的小姑娘一聽馬上樂了,二人又摟又抱,像一對親姐妹。
小姑娘住了快一個月,偶然碰見樓下的一個大嬸。想必是剛跳了廣場舞回來,臉上的汗水像決了堤,把眼線沖得歪歪扭扭,像鋸齒般圈着有些微微突出的眼珠子,樓道上燈光不怎麼亮,冷不丁的嚇人一跳。
不等小姑娘回過神來,大嬸瞪着一雙鋸齒眼,已經從頭到腳把小姑娘「鋸」了一遍。
「小姑娘你一個人住樓上那套大房子?膽子不小啊!」
本想打個招呼含糊過去,一聽這話,姑娘果斷收住腳,嘴唇也跟着一收,擠了一個微笑:「是啊,我自己住樓上。這房子不好嗎?」
「房子當然是好房子,又大又敞亮。只可惜他們家老太太不知怎的,上個月就着家裡的門框上吊,倒霉不說還怪嚇人的。」
大嬸的唾沫星子還沒飛過來,姑娘嗡的一聲頭就炸了,扶着牆胡亂哧溜着,才下到樓梯口,腳軟得像煮過了頭的麵條,撐不住身體,只好斜歪在樓下的鐵門上。稍稍平復了一下心緒,姑娘掏出了電話。
「你奶奶在家裡上了吊,你竟然把房子租給我!」
「你上次來我們家玩,我奶奶不是對你挺好的嘛......」
這個故事夠驚悚吧。比較起來,我的一次租房經歷,就顯得香艷多了。
房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嬌小蒼白,襯着一副無框眼鏡,像以前小學的老師,或者某文化單位的女幹部。她租給我的是一套小房子,一房一廳,開放式廚房。因為是新裝修,傢具也都是新的,開價差不多是同地段的兩倍。我是個寧可少買件靚衫,也要住得舒服的人。沒還價,兩押一租,爽快地繳了三個月的租金。
租房多年,我有個習慣,住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門鎖都重新換一遍。見我換了鎖,房東阿姨一臉堆笑:「我住在另外一條街,離這裡不遠,你留一把鑰匙給我,我有空可以過來給你打掃房間。」
「阿姨你人真好,不過房子不大,我稍微收拾就乾淨了。」碰了我一個軟釘子,房東阿姨也沒再堅持。
怎料住了不到三個月,洗手間預裝的水管開始漏水,房東阿姨請了工人來修,說要三天才能修好。我要上班,只好留下大門的鑰匙。水管修好了,房東阿姨絕口不提還鑰匙的事。問了幾次,都被她搪塞了過去。後來我發現,一兩個禮拜,屋子就會被人徹底打掃過一遍。踮起腳摸摸窗框,也是一塵不染。既然人家這麼熱情,我就沒再提還鑰匙一事。日子久了,為了彼此方便,我們約定,如果她打我電話我沒接,就證明我出差了,她可以過來打掃。
相安無事地過了八個月。有一天晚上跟幾個朋友出去喝東西,玩得興奮,沒留意手機。凌晨一時回到家樓下,才發現房東阿姨曾打過兩次電話,沒多想,逕直就掏了鑰匙開門。
蹊蹺的事情發生了。門怎麼也打不開,試了幾次,才發覺門是被人從裡面反鎖了。我連續使勁拍門,過了好一會兒,門終於開了。房東阿姨臉色躲閃,身後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男子,窘迫得頭都不好意思抬。
兩個人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屋子的地上,攤開來鋪着的報紙,東一塊西一塊,刺目又狼藉。情急之下,我只說了一句話,「公司派我去北京工作,房子我後天就退。」
房東即刻說:「我退押金給你吧。」其實,按照約定,租約不滿六千塊的押金是不退的。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出去找房子。當天晚上便下定金,買了馬上可以入住的房子。托房東阿姨的福,這房子到現在已經升值了不止三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