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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b捲餅攤位。作者提供
陶 然
早就聽說宜蘭,那是因為簡媜的關係,她以散文名世,一九九九年曾以《女兒紅》入選「台灣文學經典三十」。我是她散文的讀者,並於一九九一年在福州一個會議上認識她,從此或在台北,或在香港重逢,並非常來常往,但一直維持細水長流的持久友情。
如今竟然有機會踏足宜蘭,是有點意外,行程不由得我掌控,本來是想去探望抱恙的黃春明,但他婉謝,我們也不便打擾病中的他,於是改去畫家H的莊園。原來前些年他從台北搬過來,宜蘭市政府給他劃了一塊地,供他起房。車子開到,大門鐵閘緊閉,L用手機通報,鐵閘應聲而開,只聽得有幾隻狗爭相狂吠,主人走了出來喝止,我們才魚貫而入。這畫室巨大得不得了,還掛荋X張主人的巨幅畫作。畫室中間有一張巨大的圓^,圍坐在那裡,主人拿出蜜餞、牛舌餅、b油餅等宜蘭特產款待客人。室內轟鳴茖岫h芬的交響樂,因為空間甚大,聲音縹縹緲緲,好像從天上飄來。
從台北進入宜蘭時,就好像從鬧市進入鄉下,但見一片片農地,稻田處處,綠波滾滾,一派農家風貌。宜蘭平地以宜蘭平原為主,舊名「噶瑪蘭」或「蛤仔難」,來自世居的台灣原住民「噶瑪蘭族」(Kabalan,平原的人類)。漢人進墾宜蘭平原後,將原野和森林闢為農田,平埔族本來藉以維生的獵場逐漸消失,當地的傳統文化逐漸式微。
自古以來,宜蘭以多雨聞名,台灣有句俗語:「竹風蘭雨」,就是描述新竹多風,宜蘭多雨的現象。新竹我沒去過,到宜蘭時,天陰,偶有太陽露臉,沒碰到雨。原來那指的是冬季,東北季候風盛行之時。由於季候風由東面開口灌入,冬雨連綿數月,成為宜蘭特殊氣候現象。當地朋友插嘴說道,春季梅雨季節也常連下數月的細雨。只是我們去的時候是夏天,所以未見此種景象。
剛進入宜蘭時,我們去逛市集,宜蘭的煎b餅有名,我們在街邊檔口停下,招牌上寫荂G「三星極品 三憨b」,下面小字是:「特點:最香、最甜、最軟」,再下面一行是:「最好吃的品種」。現做現賣,那香味四溢,不知是否招牌效應,我們或站在路邊,或坐進那光線暗淡的小屋子裡,捧茩頝峖n的b煎餅狂吃,也不顧燙嘴了,真的好味道呀!只可惜無法攜回香港。
H帶我們在路邊一家鄉村餐廳午餐,吃類似農家的菜式。那餐廳門口的紅紙貼茠滿u吉祥如意」字樣和一頭羊的畫像還沒拆下,應該是今年春節時貼上去的吧?旁邊有手寫的小字告示:「即日起每周三公休,如造成不便,敬請原諒!」即日?沒標明時間。我們只是過客,來去匆匆。除了這一天,何時休息,都與我們無關了。但它給我的印象是,這餐廳,有家庭式的隨意,連洗手間,也要走到後院。這讓我想起在鏡泊湖畔吃農家全魚宴午餐時,也是如此這般光景,那才真是典型的北方農家院子,須走一段不短的土路,才到不分男女的破舊洗手間,匆匆。
這餐廳旁邊,是個農地,種茬多作物。G跑去捧茩X瓜,我笑說好像在鬼鬼祟祟偷番薯。但見街對面好像是一座廟,但什麼廟也搞不清楚。細雨從天而降,偶爾有車子駛過,這條鄉村的大路,實在寧靜得很。
臨上車前,H囑咐道,今天是星期天,趕茼^台北的車子很多,你們不如走東海岸線,那裡比較暢通。走另一條線路,而且可以順便觀看海岸線,當然樂意。這條線果然沒有塞車,我們正自得意,忽然天上掉下幾滴雨,有人低聲說,要下雨了。說荂A雨便好像說下就下,連過渡也沒有,嘩嘩嘩就鋪天蓋地,風颳茷B,蓬蓬蓬地擊在車頂上、車窗邊,我們好像被困起來了,偏偏這時有人尿急,司機只好把車子開到有公廁在近處的地方停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感染效應,車上所有人,不論男女,全都撐茷B傘下去,傘不夠,乾脆就兩人撐一把傘,需走一百米的路,路早已被雨水淹沒成小河了,涉水而過,一雙雙鞋子早已成了過河之舟,只感到腳底襪子,黏蚗蜾u漉的,極不舒服。這時,狂風橫吹,本來左半邊就已經因為傘面不夠大而給雨水打成一半,加上禍不單行,縮骨雨傘又給吹翻成底朝天,雖然只是一陣子,但也已經十分狼狽了。好在轉眼洗手間就在眼前,但見人龍長長,原來個個都爭茩n上洗手間。
狼狽上車,人人幾乎都成了落湯雞,相視苦笑,車子繼續開往台北,但見窗外山邊土坡上塗荂u一間屋」三個紅字,心想,大約是什麼人的豪宅吧?但屋子在風雨中是望不到的,只能依靠主觀去想像了。這大雨也就維持了十五分鐘左右,慢慢變小了。經過基隆時,見到有好幾個攝影發燒友戴茩楞B帽,站在海畔,架起照相機腳架,在捕捉海浪拍岸的鏡頭。這基隆古名叫「雞籠」,以深水谷灣之天然港灣著名,亦因多雨而獲稱「雨港」、「雨都」;難怪攝影者偏愛在風雨之際來這裡拍照了。其實基隆炮台數量和密度之多,是全台灣之冠,可惜我們無法下去觀看。
七月間,簡媜應邀來港參加一年一度的「香港書展」,匆匆見面時提起剛去宜蘭,她笑問如何,而在我的眼前,浮現的依然還是風雨宜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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