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到底樵夫打死鹿是夢，還是路人發夢拿到一隻死鹿？鹿又是不是只存在夢中？怎樣解釋就代表了各人的人生觀。 資料圖片
人出生即離不開夢境，夢境與現實的討論在現代學術的分科來看，是心理學的範疇。夢境是潛意識的反映，心理學家認為人的情感與意識活動，可以從夢境之中略知一二。中國古代又如何看待夢境呢？中國文學的主題，很喜歡用夢境交代人生的真相，反襯人生的荒唐與荒謬。《莊子》的蝴蝶夢、《南柯太守傳》的黃粱夢、《紅樓夢》所說的太虛幻境，無不用夢境來表述人生，成就永恆的文學主題。
現實與夢境的議論，早在《列子．周穆王》之中，就有提及，那是個爭奪野鹿的故事。鄭國有個樵夫在郊外砍柴，捕獲一頭受驚的鹿。樵夫恐怕別人看見，就把鹿藏在一個乾涸了的水池裡，用柴草把牠蓋住。沒多久，樵夫竟忘記藏鹿之處，還以為自己剛才在做夢，回家時不斷向人訴說這件事。
有路人聽了樵夫的話，按指示取得了那頭鹿。路人回家後對妻子說：「剛才有個樵夫說在夢裡打死一頭鹿，卻忘記了收藏的地方；現在被我找到了，那真是個好夢呀。」他妻子說：「說不定是你夢見樵夫得鹿，哪裡有樵夫呢？現在你真的得到了鹿，是你在做夢吧？」路人說：「我得到這頭鹿，不用知道他做夢還是我做夢呢！」
如何解釋夢顯示人生觀
可以看到樵夫與路人的想法剛好相反，樵夫用夢境解說在現實之中事物的失去，用夢境來解說事實。雖然對於樵夫來說，夢境可以用來解說事實，成就現實，但畢竟夢境代表忘記，也代表失去。用夢境支持現實，可以說是用不真實來支持真實，這是人生的顛倒。路人則很踏實，覺得現實歸現實，夢境歸夢境，不必理會夢境是真是假。至於路人的妻子就頗為虛幻，以為一切都是夢境，樵夫得鹿，自己丈夫得鹿都不真實，全都是假的，對所有事情全盤否定。
樵夫後來回到家裡，失去鹿後心中很難過。他在夜裡又一次夢見藏鹿之處，更夢見那取去他的鹿的路人。第二天樵夫就根據夢中的線索，找到了路人。兩人為爭鹿而興訟，最後找法官來裁決。法官最後把鹿一分為二，一人分一半。鄭國國君知道這件事後說：「恐怕法官也在夢中分鹿吧？」夢裡有夢，誰是誰非呢？夢與非夢，清醒或做夢，誰人可以定奪？
面對爭議紛擾，幻變多端的世代，樵夫、路人、路人妻子三人各有所思，各對人生選擇不同的方向。夢是真實嗎？夢不是真實嗎？真實是真實嗎？真實不是真實嗎？列子教人思考夢裡夢外和人的處境。■梁萬如博士 香港浸會大學國際學院高級講師
隔星期五見報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