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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隱娘》是唐傳奇中豪俠類的代表作，圖為《刺客聶隱娘》劇照。 資料圖片
侯孝賢新作《刺客聶隱娘》最近上映，暌違八年，侯孝賢交出了一齣與別不同的武俠電影。有些觀眾看後，覺得這電影與原著情節不符，劇情交代也過於簡略。他們還沒有弄清楚人物關係，電影就完場了。不少學者過去曾以電影詩學分析侯孝賢的作品，認為導演有意運用省略法去造就更濃密、詩化的語言和意象。從文學的角度來看，詩的特性正是精煉和跳躍，常用富暗示性的意象。明顯地，侯孝賢這裡並不意在告訴你《聶隱娘》這故事是「說什麼」的，而是要自覺地展示「怎麼說」這個故事。
同樣地，唐傳奇也是自覺的產物。它是中國文學史上首見出於「意識之創造」的小說，其作者明白自己不是在記錄實事，而是在虛構一個「敘述宛轉，文辭華艷」的故事，因此在人物刻劃和情節鋪排上極其用心。胡應麟《筆叢》裡說「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說以寄筆端」，魯迅《中國小說史略》裡亦說：「其間雖亦或托諷喻以紓牢愁，談禍福以寓懲勸，而大歸則究在文采與意想，與昔之傳鬼神明因果而外無他意者，甚異其趣矣。」唐人說故事，要展現的是文采和想像力，而事實上，當時的士子往往是以一篇傳奇為行卷，向主考官展現自己的文筆和才情，期望藉此躋身仕途的。根據馮沅君的統計，在四十八位確知姓氏的唐傳奇作者中，曾舉進士的就有十五人。
神怪、戀愛和豪俠，是唐傳奇的三大表現題材，而《聶隱娘》正是豪俠類中的佳作。豪俠類傳奇影響了後世武俠小說的發展，而戀愛類傳奇也為後世「才子佳人」故事提供了原型。唐代的戀愛類傳奇衍生了許多小說和戲曲，單是《鶯鶯傳》一篇，就生出了宋人話本《鶯鶯傳》、宋代趙德麟《元微之崔鶯鶯商調蝶戀花》鼓子詞、金代董解元《西廂記諸宮調》、王實甫雜劇《西廂記》等多個作品。即使到了當代，地方戲曲也仍從傳奇中取材，粵劇戲寶《紫釵記》正是脫胎自《霍小玉傳》。不過，在唐滌生手上，李益不再始亂終棄，霍小玉沒有抑鬱而死，故事最終接上了一個有情郎吞釵拒婚與妻終成眷屬的大團圓結局。■郭詩詠博士 恒生管理學院中文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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