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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樹廣
近來，中東戰火紛飛。俄國戰機被土耳其F-16擊落，跳傘機師再被親土耳其的敘利亞「土庫曼旅」士兵打死。普京以牙還牙，下令將肇事旅長擊斃，並將世界最先進的「S-400」防空導彈擺到土耳其人鼻子底下。
二十年前，我到土庫曼斯坦採訪，才搞懂一點土庫曼人究竟是何方神仙。原來，它的祖先一千多年前生活在我國北方的草原地區，極可能是強悍一時的突厥人一支，後來向西遷徙到里海沿岸和阿姆河中下游。今天的土庫曼人是跨界民族，主要散居在中亞西部和伊拉克、伊朗、土耳其和敘利亞等中東國家。在土國首都阿什哈巴特採訪時，該國外交部官員曾送我一本印刷粗糙的小冊子《世界土庫曼人》（THE TURKMENS OF THE WORLD），其中說全球有二十餘個國家生活着土庫曼人，中國青海的撒拉爾人也算成了「土僑」。也難怪，當時土國獨立僅僅幾年，宣傳「土庫曼人遍天下」，無非是為了振奮本民族精神罷了。這本小冊子喚起我對中亞跨界民族問題的好奇心。
現代土庫曼人與土耳其人的祖先突厥人（TURK），均是由我國北方草原地區西遷至中亞西部和小亞細亞半島的。「雙土」與我國西北的維吾爾、哈薩克、柯爾克孜（境外為吉爾吉斯）、烏茲別克等民族一樣，都屬操突厥語的民族，在宗教、習俗和語言等方面接近，見面時不用翻譯就能溝通，反映出廣袤內亞地區豐富而複雜的民族構成。土庫曼人是講突厥語民族中最早信奉伊斯蘭教的民族之一，與操伊朗語的粟特（SOGD）等族一樣，為絲綢之路繁榮作出了很大貢獻。
中國著名突厥語言學者胡振華教授曾告訴我，中國唐朝一個名叫杜佐（734-812）的人編寫了一本《通典》（中國歷代典章制度大全），說「粟特」（SIOK-GUE，即SOGDIANA），在葱嶺（中國史籍對帕米爾的叫法）西，大國。一名粟特（SIOK-DEK，即SOGD），一名特拘夢（TE-GOU-MAN）。出好馬、牛、羊、葡萄諸果。出美葡萄酒，其土地水美故也。.........」中國學者認為，這裡的「特拘夢」係「土庫曼」（TURKMAN）的漢字音譯。史料載，土庫曼人在八九世紀初到中亞時與粟特人都住在烏爾根奇、撒馬爾罕（SARMARKEN）和布哈拉（BUHARA）一帶。所以，唐王朝與西域的交流就包括與粟特和特拘夢等民族的交流。在後來的漢文史料中，一般將土庫曼（TURKMAN）寫作「突厥蠻」（TU-GUE-MAN）。當然，西域民族史錯綜複雜，這也只是一家之言。
蘇聯時期，土庫曼斯坦等中亞加盟共和國幾乎與世隔絕，「俄羅斯化」嚴重，外界知之甚少。我在中亞工作期間，中國人戲稱土庫曼為「土苦慢」，形容該國經濟落後、生活條件艱苦、辦事效率低下。今天的土庫曼斯坦還被西方媒體稱為最個人崇拜和專制的國家之一，但由於它西瀕里海，南接伊朗和阿富汗，北和東鄰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戰略地位重要，尤其是它是世界天然氣出口大國，成為各大國拉攏的對象。香港人與土庫曼人的生活離得很近，香港人每天使用的天然氣就是從土國千里迢迢運來的。還有，我國青海的撒拉爾人與土庫曼人同宗同族，是元朝時從土國東部馬雷地區遷徙來的。經過八百年生息繁衍，撒拉爾人已不是什麼「土僑」，早成為中華民族大家庭的一員了。
冷戰後，土耳其極力鼓吹「泛突厥主義」和「泛伊斯蘭主義」，搞出各種「操突厥語國家」政經和文化團體。埃爾多安近年更是野心膨脹，扶植敘利亞境內的土庫曼族勢力，企圖在後阿薩德時代建立親土政權，普京能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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