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廊：緣去緣來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6-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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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機緣，「我」未能住在南昌，但有機會幾次去遊覽。作者提供

陶　然

南昌曾經是我嚮往的城市，有一度，曾經離我很近。因為大學畢業分配，當時從北京分到南昌，但因為機緣，竟致於另尋出路，直奔香港，擦肩而過，成為一種遺憾，但南昌在我心中卻變成了未圓的夢。直到2010年6月，應邀前往廬山筆會，從深圳飛往南昌。回來也並非天天有航班，那回還是提前一天離開，住在附近的機場酒店，去機場方便了，可是這裡偏遠，人影幾乎不見，四處茫茫，想要吃個晚飯也不能，詢問剛好載客下車的計程車司機，他哼了一聲，市區？好遠吶！本來瀏覽市區的心情頓時低落，百般無奈，機場賓館又沒有飯店，或者營業時段已過？肚子餓了，只得徒步走向機場覓食，不料看似不遠，走起來還不近，路又不熟，兜兜轉轉，終於找到。在一家川菜館一個人吃晚飯，走出來，四野已經漆黑一團，路燈又弱，鬼火似地閃閃閃，似有若無。貼着路邊，沿着大路走回去，汽車不時呼嘯而過。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不免滴咕，《水滸傳》的情節驀地跳到腦海裡，倘若此時從旁邊的林木中跳出一個剪徑的強人呢？風微微颳來，好涼。幸好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路平安，倒頭便睡。

那次是途經而已，其實南昌去過，那是2011年11月，參加滕王閣筆會。滕王閣當然非去不可，2014年11月再去南昌，吸取教訓，不乘飛機，改從廣州搭高鐵，那回乘搭，有過不愉快的經驗，同伴座位是給分隔的，買的時候並不知情，等到找到位置，已經生米煮成熟飯，跟一個隻身的中年男人商量調位，那人一臉嚴霜，頭也不回，逕自搖頭。沒辦法，只得苦笑。這次再試，一個年輕人竟爽快起身答應。是小事，但旅途心情竟因這小事而愉快起來。

入夜抵達，計程車一拉，竟把我們拉到相鄰而名字又相近的另一花園酒店，入住時前台擠滿參加會議報到的客人，一會，接待員才發現名單裡沒有。只好打電話追問，這才明白搞錯了。這南昌的初夜，便以如此面目給我來個見面禮，似乎想要預告不一般的行程。

是個頒獎大會，但有些混亂。獎牌沒有名字，也不授獎狀，周勵和我站在台上，頗為尷尬，她悄悄地耳語，安慰獎。榮譽獎麼？大家開心也就是了。倒是在「文化廣場」的揭幕式有些意思。成果展有作者們的頭像，場內的書籍琳瑯滿目，最搞笑的是在「慕佳」咖啡座喝咖啡，有一位美華女作我介紹，然後指着文學評論家Z，說，你像我的初戀情人！哄堂大笑聲中，有人不屑地低聲哼道，車！只不過想被評論吧？

「八大山人紀念館」雖然去過，但一群人想去，我也無不可。到達時快要閉館了，趕緊進園，沿着土路，邊聊邊走下鵝卵石鋪成的台階，那階梯彎彎，並不規則，天雨路滑，一分心，踩錯腳，我竟從階梯上滾了下去。旁邊的C想一把拉住我，哪裡來得及？幸好只是刮傷膝蓋，雖是皮肉傷，並無大礙，但心情已經大壞。回到住處，Z和L陪我到醫務所看傷，年輕女醫生很酷，不苟言笑，塗碘酒消毒。Z和L依然談笑風生，笑言是莫言之後的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護士態度大變，多送一袋棉花棍，可見名人效應之大；雖然我們只是冒牌的A貨。

已然跌了一跤，但星子縣的「天沐．江西廬山溫泉度假區」的「天沐閣」還是要去住的。途經「東林大佛」，爬到平台，他們興致勃勃賈勇再登高，大有不到頂峰不甘休的意味，我們幾個就地休息，遙望大佛而已。那群人的背影漸漸變小了，幾個已達終點的人影回過頭來，似乎在擺手，憑那動作，依稀認得清誰是誰。我們慨歎着，好漢呀！暗想，早已不復當年勇了！歲月呀。

晚上，大群人去泡天沐溫泉。據《廬山方誌》記載，廬山溫泉為廬山一絕，該溫泉的補給高度在廬山海拔1,000米，是廬山的血液、廬山的精髓。它屬高熱的弱礦化度含氟含矽質，鹼性重酸鈉型硫化氫氡泉，簡稱「複合泉」。經地質科學家考察，廬山溫泉是由大氣降水循環加溫而成，在一定的蓄水構造中逕流循環，因受岩體及構造阻擋，被次構造導出，並在適當的地形條件下出露於地表面形成的溫泉。可惜我因傷了手腳，無緣泡溫泉。趁着清涼空氣，踏着夜色散步。小鎮靜悄悄，沒有行人，有幾間舖頭，特別是飯館開着，但好像沒什麼食客。遠處似乎有狗在吠，刺破沉靜的夜色。常年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奔波，在那一刻，我真愛上了這寧謐的夜晚。

大概是泡溫泉泡得忘形吧，次晨聽他們說，C在溫泉裡如魚得水，從這個池跳到那個池，大有帝王之氣概。我無緣目睹，只好聽他們編撰了，信不信由你。全車的人整裝待發了，獨缺L，等來等去，司機發火了，吼道：「哪有這樣的？再遲路上就要堵車了！誰負責？」鴉雀無聲。良久，才見到L匆匆趕來，原來他把上車時間聽成一個小時後了。旁邊有人嘀咕，莫不是他昨夜泡溫泉泡得忘形，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車子又風馳電掣奔往南昌，人們大都無言，是睏了累了，在打盹，還是沒有心情？但南昌已經在望。又是南昌，說到底，我還是與南昌有緣，即使是過客也好，至少我登過滕王閣，雖然「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景色已然不見，但我至少在現場努力體驗那已不再的景象，那個時刻，太陽正慢慢西斜，晚霞佈滿整個南昌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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