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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所選都是經典,值得一讀。 作者供圖
黃仲鳴
日前在網台講了場三及第文學及技擊小說,此乃「老本行」矣,自是滔滔不絕。目睹那一堆薄薄的書仔,遙想上世紀四、五、六十年代的通俗讀物,不禁唏噓,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學,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學生產形式,於今已是一去不復返,只留下所謂「集體回憶」,供人憑弔或學者研究而已。
二零一三年十二月,嶺南大學主辦了一場研討會,討論廉紙小說、三毫子小說;總題是「亂世桃花逐水流」。這名字起得真是一流。那些書仔,如不再搜羅和保存,確如落水桃花,漂流、沉沒。我所提交的論文是《少林寺中的山人》,細述當年書寫少林事跡的幾位作家,他們全以乜乜山人、物物山人作為筆名,極一時之盛;而那些技擊書仔,大多湮沒了。有者亦每集數不全,令愛者 「咬牙切齒」。
這些書仔是廉紙小說,也即是後來三毫子小說的前身。
三毫子小說盛行於上世紀六十年代。我曾經分析,踏入七十年代,電視興起,大眾娛樂文化開始轉型,劇集掀起一個又一個高潮;短、小、輕、薄的「書仔時代」,自此一去不返。但到八十年代,物質和經濟上的豐裕,市民娛樂消費嚴重分化,漫畫、卡拉OK、電影、演唱會等令電視無復當年之勇,一直存在的「口袋書」也蓬勃起來,攻佔了閱讀市場,足可與「三毫子」先後輝映。「口袋書」又稱「袋裝書」,六十年代風靡於台灣,文星書店出版的《文星叢刊》,成為讀書人的品牌,「培養」了不少作家,如李敖、白先勇、王文興等的作品,都是以「口袋書」的形式推出,始廣為讀者所知;甚至梁實秋翻譯的《莎士比亞全集》,亦是「口袋書」。《文星叢刊》在台灣出了問題後,香港的文藝書屋拾其餘緒,也出了不少好書;那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事了,口袋書仍未滲進普羅大眾中去。直至八十年代,出版社競出,各擁名家,銷路飆升。這股浪潮直捲到九十年代始漸歇;而到了電子時代,口袋書也沉寂下來。紙媒堪憂。
由技擊書仔到三毫子小說到口袋書,可看到文學生產的流變過程。所幸者內容雖百花齊放,但未流於淫褻、暴力、不忍卒看的地步,仍具相當的文學和社會價值。
回說那些技擊書仔,除了有名的我是山人(陳勁)、是佛山人(鄧羽公)、同是佛山人(崆峒)、念佛山人(許凱如)、禪山人(生平不詳)外,朱愚齋(齋公)、大圈地膽(黃健)、幽草(王香琴)等,創作俱多;另如毛聊生、忠義山人等,創作不多,書仔亦見散落於舊書市場,惟彼等何許人也,俱難以考證了。此外,周白蘋(任護花)的中國殺人王系列、牛精良系列,都是暢銷書。可惜,這些桃花往哪尋呢?圖書館也找不到。
這些書仔,是社會文化一項獨特的景象,值得學者深入研究,萬勿將其棄於邊緣位置而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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