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書練
《布魯克林之戀》講的是一位愛爾蘭女孩在異鄉的愛情故事,所以,台灣把它譯為《愛在他鄉》,更文學一些。看這電影時,我很自然聯想到另一部相類、在一九九零年上映的《愛在別鄉的季節》。這部由女導演羅卓瑤執導的電影當年也獲得香港金像獎和台灣金馬獎各九項提名,當中包括最佳電影、最佳導演和最佳男女主角等,雖然最後只有梁家輝當上金馬影帝,其他大獎都鎩羽而歸,但電影卻廣獲好評。
同樣是異鄉尋夢的故事,但港產電影的時代背景卻是上世紀改革開放初期的八十年代-南方某城的李紅(張曼玉 飾)像當時很多中國青年一樣,嚮往美國,千方百計辦移民,幾經周折終如願,但隻身一個女人在一個從語言到文化,甚至社會制度都完全不同的地方,境況可想而知。像《布魯克林之戀》女主角艾莉絲,初到貴境時的新鮮感和遠離親人的思鄉情互為交織,但隨着時日流逝,生活上的挫折感益加強烈。
李紅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當過廉價勞工,刻苦耐勞,她卻屢遭歧視、欺凌、調戲......經歷種種不幸的女人為了取得綠卡居留,搞假離婚又搞假結婚,更學會騙取他人的錢財。在遭遇強暴之後,寫給內地丈夫趙南生(梁家輝 飾)的思念之信也斷了。
於是,杳無妻子音訊的趙南生不得不偷渡到美尋妻,他同樣遭遇被騙、被驅、被劫、被打,最後雖然找到李紅,但她已精神失常,經過一晚相認並溫存後,翌日卻完全不認丈夫。在南生打算帶她看醫生時,她以為是強暴者而驚惶地逃跑,更在恍惚中用鐵錐刺穿了南生的心臟,倒在血泊中的南生身邊飄落一張他倆和孩子三人合照的全家福,李紅回頭拾起照片,似曾相識又不識,只喃喃唸着丈夫和兒子的名字......
都是發生在紐約的尋夢故事,東西方男女主角的結局卻很不同。艾莉絲的人生和愛有起伏,有迷茫,有困惑,有抉擇上的徘徊,卻終究在異邦覓得幸福,建立有愛的家;而天真的李紅卻經歷坎坷,屢遭不幸,人和家都在異邦支離破碎......看得人很壓抑,卻很真實,更充滿諷刺。
這可以是兩個女人或兩段故事的偶然性,或兩部電影風格的異同,寫實對浪漫,冷峻對想像,嘆息對接受......但當中不難發現文化異同、文化包袱在發生作用,包括劇中人和編劇人的生活烙印及其反射出的觀察心得,因而出現了迥然不同的悲喜劇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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