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廊：夢幻多峇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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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人用漏斗給汽車灌汽油。 作者提供

陶　然

提起多峇湖（Danao Toba），去過的人，幾乎都眾口一致地豎起大拇指，讚一聲好！許多人都說，那湖，簡直就像海一般遼闊！我去過多次，確實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覺，特別是入住湖中島薩摩西島（Pulao Sarmosi）的木屋酒店，雖然是三月底了，但那裡是熱帶地方，無分冬夏，但覺風涼水冷，推開窗口，涼風陣陣拂來，非常適意。窗外是一片綠林，再往外就是微微翻波浪的像海似的湖水了。我在離開青少年時代的萬隆舊居之後，又再重溫赤道天氣。只是島上缺水，早晚用水時間有限制，而且不穩定。晚上沖涼，酒店女服務員明明一口咬定有熱水，不料開了半天熱水喉，竟只有冷水供應。次日早上，依然冷冰冰，再問，女服務員滿面笑容，說：「應該有�N！」跑來觀察，搞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

酒店只有最起碼的設備，我們拖�茪膝峏儩c踢踢踏踏地走動，但那風景是多少錢也買不到的。那天晚上，我和L坐在外邊走廊的藤椅上聊天，夜已深沉，眼前漆黑一片，那是一片樹林，再往外就是湖水了。白天的時候，可以欣賞花木，有如一派�b蘢的後花園。正感到鬆弛寫意，不知人間何世，突然回想起從檳城進入棉蘭時，在海關的遭遇。之前已經有友人提醒，千萬不要排在最後！我偏偏鬼使神差就排在最後，讓關員有機會敲詐，但終於過關了，而Z就沒這麼好運了，他持的是落地簽證的護照，結果給領到小房裡辦入境簽證，交了若干美元，才獲准入境。這時，與L辯論完的Z才從湖裡夜泳上岸，見到我們詭秘地笑，問道：「有什麼好笑？游夜泳好笑嗎？」我們哄然大笑，大家思路岔開道了，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了。

從棉蘭前往多峇湖的時候，途經先達（Siantar）午飯，抬頭一看，是「萬隆飯店」，這麼巧！我本來住在萬隆，自然親切感油然而生。飯店格局小，也許午飯時間已過吧，並沒有什麼客人。S帶來椰花酒，我並不愛喝，連Z也嫌它：味道像餿水！還是隨車帶來的熱帶水果好味道，蛇皮果、菠蘿蜜、魯古......那是在棉蘭樂天超級市場買的，本想要買芒果，但路上不便攜帶，滿手果汁，怎能保持一路乾淨！

搭載車渡輪駛往薩摩西島的時候，我們走出車子，在甲板上吹風聊天。那海風不定向地拂來拂去，拂得一頭亂髮飛揚，直像就要離頭而去了。但那感覺清涼舒適，十分寫意。記得以前從佐敦搭過客貨兩用渡輪往北角開去，但我們不能走到汽車停泊的甲板上，相比之下，還是這裡自在些。

晚上出去吃晚飯，大約遲了，飯館不見人影，只有一對西方遊客在用餐。沒有理由啊，這裡是遊客區呀。這間餐館陳設簡單而雅致，除了峇里木雕外，還有書櫃，供客人瀏覽。好像只有中年老闆一個人應付，許多菜牌上的菜式都沒有了，只好隨便點了炒青菜、炒飯、粥，還有煎魚。這條魚，是剛從湖裡撈上來的。等了許久，粥還是沒送過來，L忍不住走到廚房追問，那老闆才笑嘻嘻地反問：「怎麼煮法？」令我們絕倒。那對西方人，猶在那頭高舉啤酒杯，向我們敬酒。

次日早上用餐前，在前院看熱帶樹木花草，當風從樹間跑過，揚起枝葉嘩啦啦地歡呼，我的心湖也充滿了柔情。往遠處一看，湖畔有個中年女人，正彎腰洗東西，她旁邊一個小男孩，四五歲的樣子，似乎在幫忙。湖中有個老翁，坐在小舟獨自垂釣，熱帶朝陽暖暖地灑在他身上，組成獨釣多峇湖水的寫意圖。

島上參觀多峇石棺，男的需披巾，女的要圍紗籠，也就是繞了一圈，看看陳列的一些國王的棺材。出去時，有工作人員回收借出的披巾與紗籠。回程時，經過蘇加諾行宮，蘇加諾是印尼的國父，在荷蘭殖民統治時期，他因反抗而被軟禁於此處。現在雖已人去樓空，但當我們進那白色別墅參觀時，那大門緊閉，有圍欄圈住，只能在外圍張望。外圍的花木�b蘢，鳥語花香，九重葛處處，是一處絕佳地方。我們在園內漫步，涼風陣陣，難怪同行者Y嘆道，「可惜軟禁的不是我，要是我，有飯吃，有景色看，該多好呀！」可是，要是一個人真的失去自由，恐怕又會產生另外的問題了！

雖然薩摩西島來過幾次，但從未環島遊。這次有機會，豈能錯過？路況顛簸，並不好走。車到一處偏僻地方停下，原來是一座茅棚，除了售賣零食之外，還有加油站。城市裡的加油站見得多了，但這裡的加油站不同，只見一個壯漢提�茪@個鋅製大漏斗，將汽油灌進去，裝滿了，他還把車身搖了搖，原來還要填飽它。沿路有許多簡陋的觀景台，也有許多給雨水沖洗過的石灰岩，望上去有如我們熟悉的莫高窟。我們在一處觀景台停車，取出帶來的竹筒飯、炒米粉，還有紙包果汁，坐在四面通風的涼亭長椅上午餐，旁邊草地上有幾隻野狗在覓食，只要我們丟下骨頭之類，牠們便搶�茼Y。這時一隻母雞領�茪@群小雞，大約有六七隻吧，也來爭食。野狗見到有競爭，回過頭來就往小雞群咬去，母雞見小雞危險，竟奮不顧身，張開翅膀以喙與野狗周旋，硬把野狗擋在小雞群之外。我們見了，無不為母雞不畏死的母愛精神所感動。

山徑上人煙稀少，偶然出現一家小店，黑乎乎的，只有一兩個女人看店，屋外有三四個男人在無聊地呆坐，或者打牌。到了一處土坡，為了登上去，有當地人架起自製的木梯，在木頭上挖了幾個窟窿，以便人們借力踏�茪W落。

到後來，車子進入平地，眼前忽然一亮，原來是一大片綠油油的稻田，綠得我眼睛都要出油了。我們下車，但見稻田中央立�荋X個稻草人，還掛�蚢a鐺，當風吹過，鈴鐺響起。噢，那是趕鳥用的，小時在萬隆的稻田裡我也見過。現在都市裡提起來當然屬於天方夜譚了，但那時卻是真實的生活。

而此刻，我在多峇湖的薩摩西島環島遊，朦朧中我又好像回到那久違的熱帶地方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