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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2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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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瞬間:月朗星稀的夜晚


■ 蒲繼剛

特別喜歡月朗星稀的夜晚。

你看,明月在蒼穹發出璀璨的光芒,浸潤了整個天空。月亮的光芒灑下來,給大地鋪上了一片銀輝。天空中只有幾顆明亮的星星與明月相輝映,而疏淡的星星卻若隱若現。若還有一些微雲,在天空映襯,那就更美更好了。

在這樣月朗星稀的夜晚漫步,尤其是在稀疏的樹林中,隔着高大的樹冠,晃動的樹葉去看明月、星空,是別有一番風味的,樹葉中的月亮竟有朦朧迷離的美。我覺得,在我們工廠花園裡幾棵高大的合歡樹下看明月,是最美的。高大的合歡樹上,樹葉不密也不稀,正好把明月遮擋了一些,微風拂來,樹葉搖曳,月亮彷彿在合歡樹上跳舞,美極了!不小心的時候,也會驚動樹上的飛鳥,讓牠們突然飛起,似乎要向着明月奔去,卻又緊緊繞着大樹,不肯飛離。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曹操在他著名的詩篇《短歌行》中,把這種美景寫得淋漓盡致。詩人曹操在詩中說道:明月已經升起了,星星也在天空中閃爍,一群尋巢烏鵲向南飛去,牠們繞樹飛了三周,卻沒有斂翅,哪裡才是牠們棲身之所呢?他似乎也不知道。曹操又說道:大山永遠不會嫌高,大海也永遠不會嫌深。但他卻希望自己能像周公,能像高山、大海那樣虛心對待賢才,一定會得到天下人的擁戴。

曹操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詩人,是那個時代非常有作為的人,卻被後來的文藝作品稱為一代梟雄,塗上白鼻子,弄成奸臣。然而這個所謂的梟雄、奸臣,卻有月光般的思緒與情感,寫出如此美妙的詩篇。與他同時代的梟雄劉備、孫權能寫出這樣的詩篇嗎?如果不說文學,只論政治、軍事才能,劉備、孫權照樣不如他。而劉備、孫權卻成了文藝作品一再宣揚的明君義帝,有着非凡才能的正人君子,可見傳統文藝作品的傲慢與偏見......

曹操以明月比喻自己有一顆寬廣、透明的心,有高山、大海那樣的胸懷,能贏得人才,贏得天下。當然,一代梟雄也好,英雄也罷,想贏得人才,最終還是想得天下。得到天下,與利國利民無關,與小民百姓的幸福更是無關。在封建時代,國家天下只是梟雄們玩弄權術、獲取私利的工具,正如元代著名政治家和文學家張養浩,在散曲作品《山坡羊.潼關懷古》寫的那樣:「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所以說,封建時代的天下興亡與小民百姓沒什麼關係,政治人物的「豐功偉績」,更沒什麼值得歌頌。但曹操能有一顆明月般寬廣、透明的心,也不失為一代才子!讓我們對這名梟雄有另一番認識。

今晚,又是月朗星稀,靜靜走在工廠公園的小路上,月光把我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月光還把我的思緒拖進了歷史、詩歌。月光般的情緒,在月朗星稀的夜晚總會流淌得很遠很遠......

然而,現在工業化無序的發展,已經把月朗星稀的夜晚破壞得殘缺不全。有人會問,月朗星稀的夜晚還會有殘缺不全的嗎?那我告訴你,在我童年、少年時,月朗星稀的夜晚,皓月當空,微風拂面,蛙聲如潮,螢火蟲在垂柳上蕩着鞦韆,忽明忽滅。那是怎樣唯美的情景啊!我們還可以看到溪流上的月光,像音樂一樣流淌;槐樹林中的槐花,在五月的夜晚飄着沁人的馨香,月光下,如玉雕般的象牙;還有月夜裡微笑的花朵,還有月夜裡歡快鳴叫的紡織娘。而月夜裡的漢江,波光粼粼,如夢如幻,似乎連接起了天上的銀河......

這樣的夜晚,總讓我們心醉神迷,也是我們玩得最開心的時候。我們可以捉黃鱔、捉泥鰍、粘知了,甚至還可以在月光的照耀下,爬到樹上掏鳥窩......而現在,月朗星稀的夜晚非常難得。污染的空氣,霧霾的污染,光的污染,已經難以看到月朗星稀,皓月當空,更別說聽到蛙聲如潮,看到流螢撲面。

月朗星稀的夜晚已經成為奢侈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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