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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人網事:寫在國際博物館日(下)

2016-05-30

狸美美

上篇說到「互聯網+」是個筐,即便是博物館界也無法免俗要趕這個時髦,但胡亂搞個「互聯網+」-建個博物館網站,走完拍照、匯報、媒體宣傳的面子程序之後,就算完事了,缺更新少維護,留下各種爛尾工程。

類似的事情還有。

比如前一陣在內地有一檔非常火爆的紀錄片,叫《我在故宮修文物》,央視拍的,記錄了故宮文物修復組修復故宮各種文物的日常故事。片子溫暖不煽情,文物美輪美奐,技藝代代相傳,既有濃濃的人情味,又符合當下流行的匠人文化,小狸本身是非常喜歡這部片子的,但喜歡並不能掩蓋問題。當美輪美奐的文物背後是雜亂狹窄的環境,代代相傳的技藝伴隨的是隨手擺放的工具時,除了欣賞外,還有一種提心吊膽。這種提心吊膽在搬運一尊宋代木製佛像時達到了頂峰-畫面中,這尊剛剛修復好、擁有上千年歷史、肢體飛揚曼妙的木製佛像,被幾名工作人員和搬運工光着手就合力搬上了一輛小而寒酸的平板車,繼而用一條軍用綁帶胡亂纏繞幾下就運走了......緊接着的畫面更加心酸,一眾人簇擁着小平板車,走過人聲鼎沸的故宮正門,平板車上的木佛頭懸空探在外面,身子枕着一堆大小不一的破墊子,貼身綁着打包帶,臉上罩着一張紙,時不時還被風吹起來需要人手按着......而之後的情節向觀眾印證,木佛的搬運方式並不是個案,甚至它的境遇還不算最糟的。當故宮佈展九十年院慶的時候,碩大的乾隆御稿箱是僅有兩個普通便服工作人員裸手搬運的,比組合櫃還大的黃花梨百寶嵌蕃人進寶圖頂箱櫃是被幾個搬運工合力扛在肩上搬進展廳的,立起來的時候更一窩蜂湧上去推櫃子,不用說,一定是光着手的......每一次搬運,都讓人心驚膽戰,早已顧不上什麼手套不手套,工作服不工作服,只祈禱着千萬不要有人脫手。值得一提的,這部片子是央視拍的,拍的是故宮,換句話話,這是中國博物館的最高水平,也是博物館展示自己美好的最盡力時刻。最高和最盡力都這樣讓人憂慮,那其他的呢?

小狸覺得,這種問題的根源多多少少和爛尾的「互聯網+」有些相似,簡單說來就是理念錯位吧。博物館不是商店,更不是面子工程,它需要的是傳承文化、教育公民、消弭價值觀斷層和文化裂縫,換句話說,做博物館最重要的是專業和責任,並不是創收和政績。

最後說一下小狸的朋友最近正在日本,他發來微信說在京都參觀三十三間堂時,恰巧看到佛堂在搬運一尊觀音像。小狸問那是什麼樣子的?他說:「那根本就是一場儀式。」

希望最愛的故宮,也能盡快讓國寶們享受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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