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下海軍抗戰史的江陰望江樓在抗戰初期，江陰因為地處長江，擁有要塞之名，而成為了重要的戰場。彼時，弱小的中國海軍在江陰與日本軍隊展開了殊死搏鬥。江陰要塞海空大戰以及淞滬會戰中的中國海軍突擊，成為了中國海軍抗戰史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也因為這樣一段滄桑的歷史，江陰的名字在抗戰的歷史長河中被後人所銘記。■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徐全
在江陰的黃山，沿山路而上，來到位於山巔的望江樓，會發現其內部已經成為記載當年江陰海空大戰的歷史圖片陳列館。一幅幅珍貴的圖片講述着中國海軍在抗戰中作出的貢獻以及動人事跡。歷史的一頁雖然已經過去，但是不能夠被忘卻，唯有如此，今人才能更加珍惜當下的和平生活。
懸殊的戰前對比
中日兩國海軍的戰前力量比較，極為懸殊。從整體國力上看，當時的日本海軍，自十九世紀末以來，經歷過甲午戰爭、日俄戰爭，已經是一支公認的遠東海上霸主，而且，日本當時也基本實現了自主海上造船的工業化。而當時的中國，則一直處在內憂外患之中，國家沒有實現真正的統一，工業化的進程更是無從談起。甚至，中國海軍的部分艦艇，乃是從日本訂購。例如，在孫中山革命活動以及抗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的「中山」艦，便是從日本訂製。除此之外，當時的日本海軍，已經是一支立體化的作戰部隊，擁有強大的水面艦艇，也擁有輔助水面作戰的海軍航空兵以及航空母艦，更擁有負責地面作戰的海軍陸戰隊。在抗戰時期於上海的淞滬會戰中與中國軍隊作戰的，便是日本的海軍陸戰隊。
反觀當時的中國海軍，擁有的僅僅是為數不多的老舊水面艦艇，不少還是前清的產物。當時的中國海軍，分為兩個艦隊，共計接近四十艘艦艇，多屬輕型水面艦隻，與日軍相比，戰鬥力之差距可想而知。
另一個不能夠忽略的問題是，據展覽館資料顯示，與日本體系化的海軍相比，1928年國民政府形式上統一全國之後，海軍實際上仍然是依附於不同的地方和派系，所以並沒有實現真正的統一。雖然當時國民政府設立了海軍部，但是國府負責人蔣介石仍舊希望建立一個絕對服從領導、小型精幹的新海軍。所以，便在鎮江成立了電雷學校。電雷學校隸屬於當時的國民政府參謀本部，不僅是學校，而且是作戰部隊。1936年，電雷學校遷往江陰的黃山港，隸屬於軍政部，正式定名為軍政部電雷學校，由蔣介石親自擔任校長，也稱為「海軍的黃埔軍校」。電雷部隊主要負責的，便是長江防禦。
從對比中可以看出，日本海軍當時已經是一支實力強大的重機械化部隊，而國府海軍則是依靠老舊以及輕型水面艦艇武裝起來的近海沿岸防禦力量。二者的實力差距可想而知。
淞滬會戰中的海軍抗敵
1937年8月13日，淞滬會戰爆發，中國軍隊與日本海軍陸戰隊在上海開始激戰。淞滬會戰的特點在於：這是中國軍隊一次海陸空全方位動員的大型會戰。除了地面上的激烈戰鬥之外，在空軍方面，會戰爆發的第二天，空軍四大隊大隊長高志航便在浙江筧橋大敗日本航空隊，大振中國軍民士氣。而海軍方面，也不落於人後，雖處在劣勢，亦盡全力抗敵。
1937年8月14日，海軍江陰區江防司令部派出了快艇，經由江陰內河駛向上海。8月16 日晚八時，中國海軍快艇「史102」號，穿越日軍的重重封鎖，在距離日本海軍第三艦隊旗艦「出雲」號約三百公尺處，連續發射魚雷兩枚，擊傷日艦。日方隨即開始反擊。最終，快艇「史102」號被擊沉在九江路外灘浦口碼頭附近。而淞滬會戰爆發時，中國海軍「晉安」號運輸艦自沉於董家渡一帶以封鎖水道。9月28日，中國海軍派出特別行動之士兵，攜帶水雷，潛伏至春江碼頭，再次炸傷日本海軍「出雲」號戰艦。可以說，兩次奇襲「出雲」號，一次以快艇，一次以蛙人，使得日軍大受震動。
在淞滬會戰中，中國海軍雖然弱小，但是卻沒有避戰不出、被動挨打，而是立足自身的條件主動出擊，恪盡守土之責。當然，由於整體上的實力懸殊，位於上海區域的海軍機關、工廠遭到了日軍的打擊，中國海軍的「永健」號戰艦，當時正在上海修理，屢屢遭到轟炸，最終沉沒。
苦戰江陰要塞
江陰自古以來便是長江下游非常重要的要塞，具有相當重要的戰略位置。為了防備日本海軍艦艇沿長江駛入上游，國民政府採取了沉艦封鎖水道的做法。1937年8月11日，這一戰略開始實施。同時，中國海軍「甘露」號戰艦開始在江陰附近江面上執行破除水面航標的工作。當時，國民政府用軍艦以及民船，沉沒於長江水道。與此同時，海軍也開始在江陰附近水域進行水雷佈置，以形成更加堅固和完整的封鎖線。這一戰術究竟在後來的戰鬥中發揮了多大作用，史學界向來有不同看法。但是用沉船的方式阻塞航道以抵抗日本海軍，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當時中國海軍的弱小和無奈。
自1937年8月16日起，日本方面開始對江陰要塞的中國海軍發起攻擊。在中國的抗戰史上，這是一次名副其實的海空大戰。日本方面不斷以航空隊的戰機對中國海軍艦艇以及江陰要塞進行轟炸。例如，在是年8月26日，中國海軍的「皦日」號戰艦在執行水面航標破除工作時，遭到日本海軍以及航空隊的襲擊而被擊沉。
為了守衛江陰要塞，中國海軍進行了最大程度的動員。為了策應守衛當時國民政府所在地南京，中國海軍方面派出了「平海」、「寧海」、「逸仙」、「應瑞」等中國方面的主力艦前往江陰前線。「平海」更是中國海軍旗艦。彼時，日本方面對江陰的進攻，主要採用空襲的方式。而中國海軍則以艦艇上的防空炮構成防空火力網進行抵抗。整個江陰要塞的海空大戰，持續了大約三四十天。1937年9月23日，經過多日的苦戰，中國海軍的主力艦「平海」和「寧海」，均被日本方面擊沉。據相關史料記載，兩艘軍艦被擊沉之後，中國海軍第一艦隊司令陳季良轉移到「逸仙」號戰艦上繼續指揮。日本方面隨後便將攻擊重點轉移到了「逸仙」號戰艦。到了9月25日左右，「逸仙」號戰艦在擊落兩架敵機的情形下，最終倒沉，而前往救援「逸仙」號的「建康」號戰艦，亦遭敵機炸沉。經過苦戰，中國海軍損失慘重，開始拆卸軍艦上的重炮。1937年12月初，日軍地面部隊攻至江陰城，要塞失守。
值得一提的是，在要塞以及整個江陰的保衛戰中，中國軍隊的構成體現了當時全國總動員的 鮮明特點。除了海軍江防艦隊以及江陰要塞所屬步兵營，守衛江陰要塞的國民革命軍陸軍部分，包括東北軍的57軍112師、來自貴州的第103師、來自廣東的第66軍159師457旅、160師478旅以及83軍156師新編步兵團的3個連，可以說，是地無分南北、皆有抗戰守土之責的突出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