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樹廣
九月三十日下午,我照例打開郵箱,阿利莫夫先生便給我一個驚奇:他將一首寫給王開文大使的生日賀詩轉給我。阿利莫夫是塔吉克斯坦前駐華大使、上海合作組織現任秘書長;王開文則是中國前駐格魯吉亞和吉爾吉斯斯坦大使,現為上合副秘書長,二人都是我的老朋友。阿利莫夫有如下詩句:
他是外交官,中國外交官,
有耐心、智慧且有組織性,
能將枯葉化成絲綢,
將茉莉花化成蜂蜜......
早知道阿利莫夫喜歡寫作,任駐華大使十年間,曾在中國內地和香港出版多本專著,但讀到他的詩還是頭一次。接到郵件那天,他一定詩興大發,激情難抑,不僅發來郵件,更通過微信發來詩的中文譯文;傍晚更打來電話,與我分享自己的文學夢。聽到我的「表揚」,他高興得竟像個小男孩,我彷彿看到他綻放的笑臉。在接下來的幾周,他將過去寫成和剛剛完成的作品一股腦發給我。真難想像,一個職業外交官,現擔任重要國際組織的「掌門人」,每天的會見、會議等公務活動排得密不透風,怎麼能有這麼多精力和激情寫詩作文呢?
十月初,他在昆明出差期間,竟忙裡偷閑,發來即興寫就的小詩《昆明頌》。之前,遠在布魯塞爾出席阿富汗問題國際會議間隙,用微信向我發來散文和詩歌。我真有點後悔不迭,是我的「讚揚」把自己搞得壓力山大,畢竟我非專業文學評論家,對俄語也不像過去那樣稔熟了。
不知不覺,我收到了他十幾篇詩文。一次,與他通電話時我隨口說,《文匯報》副刊可以開一個專欄,一周發你一篇作品,不知你能不能堅持寫下去?只是隨口一說,但他卻認真起來,把更多的東西發給我,讓我暗暗叫苦。
阿利莫夫是塔吉克人,履歷本身就是個傳奇。年輕時在阿富汗打過仗,後來當過首都杜尚別共青團第一書記,也在莫斯科的蘇共團中央當過幹部。蘇聯解體後,他任剛獨立的塔國首任外長,後在聯合國當大使十年,接茈藶n華大使十年,於去年底接任上合組織秘書長。外交官工作看上去風光,其實責任重大,十分枯燥單調,與文學相距遙遠。但阿利莫夫卻不僅出口成章,而且文筆優美,光在北京就出版過《沙爾沙爾北京歷險記》和《十七個奧運瞬間》等專著,在香港出版過《跨越帕米爾的友誼》等。我猜想,他之所以稟賦有詩人氣質,一方面與他父親是電影導演有關,但更主要的,是因為塔吉克處於古絲綢之路的重要通道上,是片神秘的土地,燦爛的粟特文明給了他精神的滋養。塔吉克人又被稱為東波斯人,創造了悠久絢爛的文明,魯達基便是塔吉克人和伊朗人共同的文學鼻祖。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阿利莫夫來自「西域」,故酷愛中華文明,經常在演講中引用唐詩宋詞,讓中國朋友嘖嘖稱讚。塔吉克人熱情浪漫,中國自古便是詩的國度,他長期住在北京,怎能不詩情澎湃呢!阿利莫夫的詩文大多是借景抒情之作:有江南的花、北國的風、昆明的湖、上海的雨......一草一木都表達了他對中國人民的友好感情。這就是「詩言志」吧。
文學翻譯被喻為「不可能之事」,將要發表的中文譯文,有可能是「詞不達意」。但我相信,讀者會從這些散發荂u西域」氣息的文字中,感受到阿利莫夫先生對中國的情、對生活的愛、對真善美的謳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