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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從可可西里到鼓浪嶼

2017-07-25
■鼓浪嶼林語堂故居。 作者提供■鼓浪嶼林語堂故居。 作者提供

馬承鈞

7月8日,波蘭克拉科夫古城第41屆世界遺產大會傳來佳音:隨茈D席雅采克.普爾赫拉一錘敲下,中國申報的自然遺產「可可西里」和文化遺產「鼓浪嶼」雙雙成功入選,成為我國第52項世界遺產,中國也躋身世界遺產最多國家行列。

去年7月,筆者曾隨團去夢寐以求的神秘無人區--總面積450萬公頃的可可西里觀光。其規模之恢弘和景色之瑰麗令人驚歎。難怪各國審議專家齊讚可可西里完全達到自然遺產標準,其完整性、真實性和保護管理體系均屬一流。此次入選將開啟可可西里嶄新一頁。據悉青海省將以此為契機,五年內建成包括可可西里和星星海、扎陵湖和鄂陵湖在內的三江源國家公園,總面積達12.31萬平方公里。

在可可西里,筆者目睹十幾隻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藏羚羊悠然自得地站在路邊向遊客張望,形態清純可愛。可可西里位於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西部,是全球原生態環境保存最好的地方之一,也是我國建成面積最大、海拔最高、野生動物資源最豐富的自然保護區。除藏羚羊外,還有野犛牛、藏野驢、藏原羚等珍稀野生動物及大量珍稀植物。

我們還在景區觀看了陸川執導的電影《可可西里》。該片記錄了可可西里百萬隻珍貴藏羚羊的生死境遇。上世紀八十年代因為莎圖什披肩在歐美持續暢銷,其原料藏羚羊絨價格暴漲,導致盜獵分子紛紛闖入可可西里,數百萬藏羚羊慘遭殺戮。1993年,周邊的藏民與漢人在索南達傑率領下,組成一支「野犛牛隊」,五年間與盜獵者進行無數次驚心動魄浴血奮戰,隊長索南達傑和繼任隊長先後壯烈犧牲。

如今,盜獵行為雖已絕跡,但申遺的成功並不意味我們工作已經全勝。《世界遺產公約》定有一攬子保護目標,入選「世遺」後一旦遭受新的破壞,就會被「警告」乃至「摘牌」。2009年德國德累斯頓的「易北河谷」就被世遺組織除名,起因是新修的跨河大橋破壞了當地人文景觀。再往前,阿曼的阿拉伯羚羊保護區在成功申遺五年後也因「保護不善」被摘帽。

本屆世遺大會將「鼓浪嶼」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也是實至名歸。福建省政府在本屆大會上鄭重承諾,將繼續遵循《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確保這一人類共同的珍貴文化遺產不受傷害。從大西北的可可西里到東南沿海的鼓浪嶼,完全是另一種風情了!

近年我曾兩度光顧鼓浪嶼。作為廈門最大的衛星島,鼓浪嶼與廈門只隔一條數百米寬的鷺江,輪渡五六分鐘即到。這裡四季如春,鳥語花香,絕無車馬喧囂,素有「海上花園」之譽。南宋時期,它名曰「五龍嶼」;明代時,因海灘上有塊巨大礁石,中有空洞,漲潮時浪擊礁石,聲如擂鼓,「鼓浪嶼」因此得名。島上峭壁、幽谷、峻峰、礁石比比皆是,花樹茂盛,綠植覆蓋率超40%,各種喬木、灌木、藤木和地被植物多達90餘科上千種,真是秀色可餐的人間天堂,1.9平方公里的鼓浪嶼常住居民兩萬,外地客遠超出本地人。筆者在一幢歐陸風格的民俗住下,好好體驗一把鷺島的精緻與愜意。鼓浪嶼先後榮膺國家5A級旅遊景區、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中國最美五大城區」等殊榮。最負盛名者乃是日光岩、皓月園、毓園、菽莊花園和鋼琴博物館、鄭成功紀念館、海底世界、天然海濱浴場、海天堂構等景點。比起洛陽、鄭州、開封等中原古城來,廈門建城史僅600餘年,所以唐詩宋詞中難尋鼓浪嶼蹤影。

鼓浪嶼入選世遺一大主因,它是著名的國際歷史社區。我用兩天時間瀏覽了鼓浪嶼。島上現存1,000餘處中西風格的歷史建築和園林景觀,既有飛簷翹角的中國廟宇,也有十九世紀西洋、東洋及南洋式建築,古希臘式三大柱、羅馬式圓柱、哥特式尖頂、巴洛克式浮雕、伊斯蘭式圓頂和各式門樓、陽台、u欄、突拱窗、壁爐等等,異彩紛呈、華美多姿,可謂古典與時尚輝映、西洋與國粹齊飛,難怪它被譽為「萬國建築博覽館」。毋寧說,鼓浪嶼是中國早期現代化一個標誌,也凸顯廈門人海納百川、聯通世界的包容。

漫步鷺島,不時可聞清脆的鋼琴聲、悠揚的提琴聲、輕快的吉他聲和優美的歌聲。鼓浪嶼鋼琴擁有密度全國之冠,獨享「鋼琴島」、「音樂之鄉」和「音樂家搖籃」之譽。在海浪伴奏下,優美的琴聲格外動聽。環境造賢才,地靈育俊傑,鼓浪嶼哺育出著名鋼琴家殷承宗、許斐平,也養育了大作家林語堂、名醫林巧稚、體育教育家馬約翰、漢語拼音首倡者盧戇章、愛國僑領林文慶、工商奇才林爾嘉、詩人舒婷等才俊。

我對台灣富紳林爾嘉的菽莊花園印象深刻,這爿園林建於1913年,以林爾嘉的字「叔臧」諧音命名。園內眉壽堂、壬秋閣、真率亭、四十四橋、十二洞天等極具亮點。1923年建的壬秋閣,水榭樓閣、美輪美奐。「壬秋閣」一名取自大文豪蘇軾名篇《前赤壁賦》「壬戌之秋,七月既望」句,三字氣韻悠長,取自蘇東坡書法,堪稱造園藝術與人文美學的聯姻。

我走近漳州路44號的林語堂故居。這座有150多年歷史的英式別墅,有長長石階,拱券迴廊,樓上欄杆纖麗而簡約。花圃掩映茬膠嚏A園裡種有龍眼、古榕、玉蘭,濃蔭婆娑、滿園春色。林語堂稱此地是他「與西洋初次接觸」之處。1905年,十歲的林語堂進鼓浪嶼養元小學,13歲小學畢業進尋源書院。他在此迷上西方音樂和如茵草坪,也開啟他「腳踏中西文化」的寫作生涯。島上的「協和禮拜堂」,是他與廖翠鳳舉行婚禮的殿堂。到廈門大學執教後,他仍常偕妻女來此小住。

鼓浪嶼也吸引大批名人。1926年,魯迅甫到廈門大學,就函告情侶許廣平,說鼓浪嶼「就在學校對面,坐舢舨一二十分鐘可到」,想必迅翁是遊過鷺島的。1930年秋,巴金首次光顧鼓浪嶼便與它結緣,稱它是「永不忘懷的南國夢」,成名後巴金仍多次赴鼓浪嶼小住,「沉醉於人性的溫馨夢幻,吸納容易變得年輕的空氣」。

我稱羨鼓浪嶼的「慢生活」,人們過得很悠閒。各種格調的小店極具浪漫色彩,走進一條深深小巷,便會被一種情致吸引。這裡終年藍天白雲、碧水流淌、百花爭艷,夏季更是下海戲水良辰。但見大批中外遊客,在藍色大海暢遊嬉戲,海灘上人們在五顏六色遮陽傘下享受日光浴,一派「人海合一」和諧景象。

鷺島之夜特別幽美,我一路欣賞美景,不覺來到鋼琴造型的碼頭前,覆鼎岩上著名的鄭成功雕像,在流金溢彩霓虹燈映照下,尤顯莊嚴輝煌。激光射線橫跨鷺江上空,令人眼花繚亂。從島上遠眺東邊,便是寶島台灣。西望,廈門中山路的燈火和樓宇歷歷在目,形成迷人的海島、夜空、港城「三維空間」,令人看不夠、賞不完!臨別,我給旅舍留下一首小詩:

海上花園鼓浪嶼,

小築琴音皆成趣。

萬國風情今猶在,

享譽世界名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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