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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棚閒話】渴虹垂地吸長川

2017-10-17

--范詩銀詩詞賞讀(下)

褚寶增 中國詩詞創作院常務副院長

無論詩詞,開頭或曰起筆極為重要。若能先聲奪人,攝人魂魄,豈有不讀至篇尾者。即清李漁在《閒情偶寄》中所說:「開卷之初,當以奇句奪目,使之一見而驚,不敢棄去。」范先生當然知此關鍵,知之復能踐之。如其《驀山溪.退思園》:「欲補天剩火墮晴寰,孰幾走層巒」,《月下笛.〈宏興詩〉序》其二:「馬踏長風,風追去燕,碧穹何有」,《水調歌頭.七月七日全面抗戰八十年之夜北京雷雨大作有記》:「壯士幾多恨,忽作炸雷鳴」,《八聲甘州.雪夜有感》:「看雪飛雪舞又新年,天幕已重懸」,《鷓鴣天.丙申中秋賦得東風航天城月圓》:「有月於心常自圓,霜輪恰倚箭樓懸」,《一絡索.雨林籐瀑》:「曾與藍天約好,碧雲知道」,《人日立春有記》:「此生此日與春同」,《丙申春箋》其三:「綠雲深淺抱輕紅」,《北戴河月歌》:「今宵明月舊相識」,《北雙調.清江引.神舟巡天》:「故鄉客來天細掃」。

填長調詞時,思路要能展開甚至放射,想像要能豐富甚至浪漫,否則必成積石墓塚,徒具死形而乏生氣。此點,范先生可成正例典範,如《甘州.紅葉》:「是補天遺火,荒原餘燼,戰地煙旌」,《高陽台.黃旗海舊寨》:「濕紅霜葉斑斑淚,是當年、鐵血銅顏」,《古關》:「前去雲邊新築壘,雁聲不似劍聲濃」。再者填長調與小令有別,長調需首尾呼應,方可長而不懈,渾然一體。范先生之《永遇樂.北固樓步韻懷稼軒》詞足可借鑒,全詞起句「遺響縈欄,拍痕難問,稼軒憑處」與全詞結句「涮塵眼、新濕青碧,是君淚否」回轉相顧,致使全詞若龍捲風勢,嘯吒風雲。

作詩填詞,非僅憑才學生硬擠出,需憑作者豐沛的感情自然流出。值范先生六十有二的端午日,思及亦為屈夫子投汨羅江之年壽,慨然賦《金縷曲》一闋,酣暢淋漓,當與識者共賞,其詞曰:

我亦如君老。若蒿萊、馥兮蘭蕊,香兮蒲杪。遙語殷殷留長幅,還有幾多殘稿。幾回夢、難醒難了。博帶峨冠天問遍,剩九歌、寸寸離魂草。心血讀,肝腸攪。

湘波載月湘山曉。照影來、旋花瀲灩,翻鳴飄渺。浮濁回風寒煙白,可識青襟曾掃。又可識、春秋懷抱。且把清吟噴玉笛,寄流年、相約聽雲表。千滴淚,一聲嘯。

作家成熟的標誌就是其風格已經形成。不同的經歷,造就不同的性格,看問題會有不同的視角。范先生之《望遠行.忻口》,只因軍旅出身,方有鏜鞳大聲,亦當與識者共賞,其詞曰:

黃花唱壁,沉雲過、洗略當年奇勢。彈痕重拂,歲月堪憑,試問舊來誰識。漫嶺閒風,偏羨創殘盤錯,猶茖漁优謜臐C更依稀、青髮丹心未死。

如是。環壘列雕陣虎,踏血號、舞戈揚幟。矢雨潑來,電光掠去,遑數鬼倭遺幾。應記英雄魂魄,男兒肝膽,不負軒轅青史。折一枝豐蕾,霜空遙祭。

范先生所填長調,當今詩壇逾者甚少。每遇一題一闋情難抒盡時,往往同調同題數闋連出。像《鶯啼序》這樣的超長調,他人只偶為之,范先生是擅為之,且揮灑自如,令人艷羨。

范先生諸體兼為,容在下斗膽為其排序,長調居一、小令居二、絕句居三、歌行居四、律詩居五、散曲居六。前四體如同野戰,瀟灑自如。律詩如隊列,被腦海中的口令約束,致使稍顯呆板。散曲缺了幾分「俏佻」,確也難為大校了。得與范先生相識,令在下又多一師,文中荒謬之處,望范先生不吝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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