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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連接中西文化的賽珍珠

2017-10-28
■賽珍珠廬山別墅。 作者提供■賽珍珠廬山別墅。 作者提供

■ 張桂輝

賽珍珠(1892-1973),是上個世紀著名的美籍女作家,也是一位才華橫溢、以中文為母語之一的美國女作家。1938年,她的小說《大地》,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獲獎理由是:「對中國農民生活史詩般的描述」。10月15日,賽珍珠主題詩書畫巡展(廬山站)在廬山美術館開展。舉辦為期五天的賽珍珠主題詩書畫巡展活動,目的在於宣傳賽珍珠文學成就、弘揚賽珍珠慈善博愛精神。此前有消息說,為紀念賽珍珠誕辰125周年,其母校--美國藍道夫學院今年重啟了開設於1998年的「賽珍珠獎」。可見,賽珍珠是位經得起歷史洗禮的文化名人。

賽珍珠人生第一部作品--《也說中國》,是1922年在廬山自己的家裡創作的。廬山,是載入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名錄的「文化名山」,不單擁有秀色氤氳的自然風光,而且擁有豐富厚實的文化內涵。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在這裡留下一串串足跡的同時,留下了一段段故事。賽珍珠便是其中的一個。

賽珍珠廬山別墅,位於廬山東谷中四路310號。名甲天下的廬山別墅群建築,起源於1895年。之後,相繼有英、美、德、法等15個國家,以及中國的一些名人政客,在廬山修建了636幢風格各異、保留至今的別墅,總建築面積達十七萬四千六百多平方米,形成蔚為大觀的別墅建築群。此外,因為名人、事件與別墅相連,建築、歷史與文化相映,使之成為名副其實的「世界別墅建築藝術博物館」。

十多年前,有別出心裁者,創意開發的「老別墅的故事」,一度成為廬山風景區一個頗為熱門的新景點。那年八月,正在廬山探親休假的我,為了「獵奇」,特意前去參觀遊覽。在賽珍珠紀念館裡,第一次見到端莊秀麗、年輕貌美的賽珍珠(蠟像),全神貫注地坐在打字機前創作。駐足其間,引發我許多聯想。此後,我每次「躍上b蘢四百旋」,都會像探訪老朋友一樣,安排時間,專程去看望她。前不久,重返廬山次日的下午,我又獨自一人前去拜謁......

在賽珍珠之前,中國被想像成神秘國度和萬惡之藪。中國人「總是拖髮辮、纏小腳、掛鼻涕,佝僂其形,卑污其貌,所做之事,總離不了竊盜、強姦、暗殺、毒謀等等看了讓人毛骨悚然的舉動,於是歷年來,中國人就鑄成了一種不良的影響,深深印入西方人的腦海裡,隨時會引起厭惡和仇恨。」賽珍珠通過小說創作,從根本上改變了西方人心目中的中國和中國人形象。1933年,她在《自傳隨筆》裡表示:「自從我生活在中國人民的中間的那時起,中國人民就是我的歡樂和興趣之所在。」並且坦言:「我厭惡所有把中國人寫成古怪和粗野的人的作品,而我最大的願望是盡我所能地把中國如實地寫在我的書裡。」她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賽珍珠自幼隨傳教士父親賽兆祥來到廬山。在她81年的人生旅程中,差不多一半時間是在中國度過的,且都是在她人生觀形成、精氣神養成的前半生。因而,與中國結下了千絲萬縷的聯繫,對中國有蚞久彌新的感情。有資料表明,抗戰時期,當賽珍珠看到中國人民眾志成城、團結抗日的可歌可泣壯舉後,深信「中國是不可征服的」。於是,她公開發表演說,強烈聲援中國的抗日戰爭......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廬山的奇峰秀水,給青年賽珍珠注入了不竭的創作靈感。賽珍珠因此對廬山念念不忘、情有獨鍾。她曾多次在自己的著作中寫道:「我忘不了廬山那片神奇的土地。」賽珍珠始終把中國當成自己的祖國,並對中國充滿眷戀之情。遺憾的是,打從1935年回美國後,賽珍珠再也沒有機會重返中國。但她對中國卻依然初心不改。1942年3月,賽珍珠應美國之音、英國BBC電台之邀,用漢語廣播發表演講,鼓勵支持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在這篇題為《致中國人民的廣播講話》中,她充滿信心地預言:「將來戰事完結,我們必是最後勝利者。那時我們兩國,一東一西,要成為世界上民主主義的兩大領袖。戰後與戰時一樣,我們要站在完全平等地位。我們今天因戰事的需要,彼此逐漸地互相合作。將來太平時,我們必須照舊合作下去,因為只有中美的合作,才能造成一個完全自由平等的世界。」

賽珍珠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以中國為題材的傳奇,其中包涵荇鷅帚熒R情、傳奇的人物、奇異的風俗等等,再加上她善講故事,能夠化常為奇,避常取奇,使得其中國題材小說形成了鮮明的傳奇風格。不過,20世紀50年代後,賽珍珠在她創作的《北京來信》、《梁太太的三個女兒》等中國題材作品中,卻流露出一些對新中國的偏見。大概是這個緣故,在長達半個多世紀時間裡,賽珍珠本人連同她的作品一道,被國人緊鎖在抽屜裡、封存在倉庫中。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2010年,中國作家協會和廬山風景名勝管理局聯手舉辦了「首屆中國廬山國際作家寫作營」,20多位來自中國大陸、港澳台地區,以及海外知名作家匯聚廬山,用他們手中的如椽大筆,為廬山文化增色添彩、推波助瀾。不少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提及賽珍珠,有的為她「塗脂抹粉」,有的替她「歌功頌德」。全國第九、第十屆政協委員葉廷芳教授,在上海《文匯報》發表的作品中寫道:「她一生幾乎把她可利用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精神世界的追求,而沒有把它消耗在一個美貌女人容易蹈入的物質享受的浮囂生活之中。僅憑這一點,她就足以令人肅然起敬了!」

賽珍珠不但深愛茪什瞗A而且深愛茪憭ヾA乃至於把自己「嫁給」了文化,從而使她擁有強大的生命力和感染力。賽珍珠不少作品,是以中國為素材的。她在大量的作品中,以同情的筆觸和白描的手法,塑造了一系列勤勞、樸實的中國農民形象,生動地描繪了他們的家庭生活。無怪乎,先後有兩任美國總統,對賽珍珠讚譽有加。1973年,美國第37任總統尼克森,在賽珍珠追悼會上,稱讚她是「一座溝通東西文明的人橋」;1988年,美國前總統布希訪華期間,在南京大學參觀賽珍珠故居時發表觀感時說:「我當初對中國的了解,以至後來對中國產生愛慕之情,就是受賽珍珠的影響,是從讀了她的小說開始的。」

那天,我來到廬山東谷「國際友誼雕塑園」,但見三三兩兩的中外遊客,在賽珍珠塑像前,流連忘返,或緩緩移步,或輕輕拍照,忽地想起「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的名句。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帝王將相,都隨荇犮的流逝而「俱往矣」。唯有文化源遠流長、生生不息。1962年,賽珍珠在一本傳記中,是這樣認定自己身份的:「一個中西文化的融合者、溝通者,正如傳記的名字『一座用來通過的橋』。」依我看,這是賽珍珠的謙虛。歷史表明,稱她為「連接中西文化的功臣」,一點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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