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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殺人王」的誕生

2017-12-05
■ 文章的序跋,每見作者創作之意,是極佳的史料。 作者提供■ 文章的序跋,每見作者創作之意,是極佳的史料。 作者提供

黃仲鳴

友人傳來《漢聲》電子版一疊,中有周白蘋之<中國殺人王>連載。《漢聲》為美國華埠出版的刊物,時維一九三九年一月二十八日開始刊登,至何時結束,則後無續文,難以稽考了。

當然,《漢聲》所連載的<殺人王>,絕非首發,而是轉載自香港的一份小報《先導》。這份小報,是任護花創辦,應是一九三八年間,我看過一九三九年的一疊,《漢聲》所載,當是一九三八年《先導》所曾刊登過的,我未曾過目。

最令我喜出望外的,應是在正文之前,有<任護花序>。小說署名是「周白蘋」,而這正是任護花的筆名。

在〈序〉中,任護花所採的是魯迅《狂人日記》的寫法,將周白蘋視作另一人。<序>中,任護花述旅居美國華埠時,目睹華人堂口互相仇殺,「或爭意氣,或爭權利」,於是「各蓄死士」,暗殺械鬥不絕,「終至血肉狼藉,華埠騷然」。任護花目擊耳聞,四出探查消息,終聞有殺人王阿詫其人,手段兇殘、行動神秘,「每欲搜求事蹟」,「刊發專書」,奈何資料不全,未敢動筆。

「去年(何年?待攷)十月,始識周君」,這「周君」就是周白蘋。任護花說:「君留美逾十載,歷任各堂文書人員,對殺人王阿詫事,知之甚悉。」於是在一個月白風清之夜,兩人海濱煮酒,談論殺人王傳奇,「然事蹟過長,非一夕清談可了也」;於是醺然道別。

任護花這段與「周君」相識經過,極有詩情雅意。到再訪時,周君已去了墨西哥,不無悵悵也。到任護花返港時,江干送別人中,赫見周君在,攜手依依,任護花囑著殺人王一書。周白蘋爽然應允。回港後,任護花籌辦《先導》隔日刊,周白蘋「前約果未遺忘,全文翩然下降,更喜聞君文筆簡明,描寫曲折,每入驚濤駭浪之境,忽見山秀水明,真異觀也」,這段話,當是任護花自吹之詞。而這段〈序〉言,任護花寫得滴水不漏,有景有情,當年有等讀者,料亦信以為真。

任護花乃三及第文體高手,比高雄還要早出道。《中國殺人王》固是三及第,他以金牙二筆名寫的怪論,亦是三及第,比抗戰後始在《新生晚報》書寫的三蘇(即高雄)還要早。世人有說梁寬為祖,高雄尾隨,都是無視任護花之存在。

其實,以三及第撰文寫小說的,任護花也只是一個「尾隨者」,因上世紀二十年代,已有個黃言情在大寫不休。黃言情辦《香江晚報》,已以三及第入新聞和入文了。任護花辦報,亦依黃言情之旨。再上推,還有個鄭貫公。

在香港報業史上,任護花是「小報聖手」,與陳霞子屬一時瑜亮。兩人的三及第,論者莫不稱讚;但個人則喜三蘇之雅順。

《漢聲》所刊任護花之序,我們可得知他創造「殺人王」這人物的成因。是寶貴的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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