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文字是思考的媒介，愈掌握語言文字，思考便會愈清晰。掌握語言優勢的人，若心術不正，多以花言巧語欺騙別人，或以歪理巧取豪奪。不論中西，早有對「語言文字」與「思考推理」之研究，西方稱作「邏輯」，中國稱為「名家」。名家論說，除以文章論證外，也喜歡以寓言說理，指出明思慎辨的重要性。現引《尹文子．大道上》一文作討論：
魏田父有耕於野者，得寶玉徑尺，弗知其玉也。以告鄰人。鄰人陰欲圖之，謂之曰：「此怪石也，畜之弗利其家，弗如復之。」田父雖疑，猶錄以歸，置於廡下。其夜玉明，光照一室，田父稱家大怖，復以告鄰人。曰：「此怪之徵，遄棄，殃可銷。」於是遽而棄於遠野。鄰人無何盜之，以獻魏王。魏王召玉工相之，玉工望之，再拜而卻立曰：「敢賀王得此天下之寶，臣未嘗見。」王問其價，玉工曰：「此無價以當之。五城之都，僅可一觀。」魏王立賜獻玉者千金，長食上大夫祿。
其實，只要通過語言分析，便能分辨鄰人之語言其實大有問題。田父得到尺許的石，已知是特別的、非一般的石。鄰人因覬覦寶物，才會以「怪石」稱寶玉，目的是強調其「怪」，強將「特別」等同了「怪」，此為不當之一。
此外，在毫無證明下將石判斷為怪，更指出其必然「對家庭不利」，將沒有關係或不必然的視作「必然」，此為不當之二。
尹文子是先秦名家人物，以研究形名思想見稱，尤着重探究語言的指稱與內涵。他通過記敘農夫被鄰人騙取寶玉之事，教訓世人別輕信他人所說的話。
很多時，只要懂得語言分析，便能洞悉世事。
譯文
魏國有個農夫，於郊野耕作時，偶然發現長約一尺的寶玉，可是他不知道那是寶玉。農夫將此事告訴鄰居。鄰居暗自盤算要得到寶玉，便對農夫說：「這其實是塊怪石，收藏它會對你一家不利，應該將它放回原處。」農夫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仍把它帶回家中，放置於廂房。那一夜寶玉發光，照亮整個房子，農夫一家大為驚慌。農人把這事告訴鄰人。
鄰人說：「這是怪異的徵兆，須趕快丟棄，如此災禍便可消除。」於是農夫把寶玉丟到很遠的郊野。鄰居不久偷偷撿回那寶玉，並把它獻給魏王。魏王召喚工匠鑒定這寶玉，工匠看了看，便朝魏王拜了又拜，再後退幾步站着說：「臣冒昧恭賀大王獲得此天下至寶，臣從沒見過如此珍貴的寶物。」
魏王詢問寶玉的價值，工匠說：「這是無價之寶。即使拿出五座城池，也只能看一眼。」魏王立即賞賜千斤黃金予獻玉的人，更讓他永遠享有上大夫的俸祿。
模擬試題
試根據文意，把以下文句譯為白話文。(6分)
1. 「鄰人陰欲圖之。」
2. 「此無價以當之。五城之都，僅可一觀。」
參考答案：
1. 「鄰居暗自盤算要得到寶玉。」
2. 「這是無價之寶。即使拿出五座城池，也只能看一眼。」
■謝旭（現於香港中文大學文學院任教，教授中國文化課程。考評局資深主考員與閱卷員。資深中文科與通識科老師、哲學博士、文學碩士、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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