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 然
在大學同班同學中,老賈跟老陳最要好,雖不同宿舍,但無妨他們的交情。入學初期,他們出身好,但都還沒有入團,加上說話隨便,班上某些人便視他們為「後進分子」。其實,他們只是隨性而已,並非有什麼超越性的言行。
我起初跟他們也交往不多,在八年大學時期的後期,由於自願結合組織一個名為「滿天紅」的小組,印象中成員有張國榮、段文禮、曹惠民、趙繼剛、趙文耀、陳治政,還有我。張國榮是班上的文革組長,我們至今半開玩笑稱他為「長官」,曹惠民、趙文耀是大字報寫手,而我是提漿糊桶貼大字報的隨從。
當時他們都加入了井岡山紅衛兵,而我,因為有海外關係,只能在門外徘徊,他們接納了我,讓我好生感激。後來張國榮還跑到總部力薦,也終於讓我入社;也讓我跟陳治政有了更多的交往。
陳治政與賈耕生搬到中南樓之後,低我們一年級的黃瀛海,大概是由於東北老鄉的關係,跟治政交好,當然也跟賈耕生親近。他常常在他們宿舍遊走聊天,由於我和曹惠民、郭芹納就住在他們樓下,有什麼話,有時不必跨出房門,朝下一喊,或者我們朝上一喊,就可以溝通。有時治政跑到我們宿舍聊天,耕生便在樓上直茞鉹l喊話,「老陳!」我曾開玩笑,稱他「老閹雞」,留下年少時不羈的笑話。
郭芹納告訴我,那時他經濟困難,治政借他十塊錢,還沒用就丟了;現在,十塊當然不算什麼,但當時卻不是小數目;大學畢業生也才四十六塊月薪呀。還有,我們幾個去天津吃狗不理,回校後,他和老賈還悄悄地把捎回的狗不理塞給芹納,因那時吃吃喝喝會被革命群眾視為「腐化」。可見老陳他們的確有心有情。
後來,他畢業給分配到大慶,那時全國學大寨,學大慶,都知道大慶油田,但我沒有去過,只能想像他在那裡的生活,他曾邀我去看看,但我綁在時間的戰車上,無法作主。北師大建校一百周年的時候,大多數同學都回校參加校慶,治政和耕生也到了,會後,我們幾個曾結伴走過金水橋畔,說說笑笑,聲容並茂,有如昨天;怎麼一轉眼,老賈竟在前幾年就離我們而去了呢?!
二零一五年八月,我終於有機會去哈爾濱開會,本來曹惠民也在會議邀請名單上,之前我們還在興奮地聊起可以見到在哈爾濱的阿常了,不料惠民臨時有事,無法前往,治政卻從大慶趕來會合。我和寧德常,是自離校後,第一次見面,心情格外激動。而相形之下,治政就比較沉靜,後來跟惠民說起,他說,大概是治政比較內斂吧。
我當然體味得到老同學的脈脈情思,治政比較老成持重、沉穩。表現形式不同,但那種情誼卻同樣令人感動。不說別的,光是不辭辛苦趕來,僅僅是為了見一面,這種感情,也只有八年情感,才可以凝成。畢竟是八年,知根知底。八年,難忘的八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