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香港有一個地方,有一條小小的木橋,曾在多齣電視劇及電影「客串」,驟眼看,小木橋其貌不揚,有點破落,但當小橋配合四周的美景,卻構成了別具一格的風景畫。這是我們熟悉的南生圍。畫家朱嘉明也被當地的風景吸引,十多年來以過百幅作品記錄了南生圍的美景,春夏秋冬四季,被他盡收畫紙當中。■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朱慧恩、圖:受訪者提供
朱嘉明熱愛行山又愛旅行,自從到過南生圍後,便被當地的風貌吸引,自此南生圍便成了他畫筆下的寵兒,經常到當地寫生。除了以畫記錄美景之外,也把作品集結成「情迷南生圍」畫集,與讀者分享。獨特的自然環境加上人的生活痕跡,是朱嘉明眼中南生圍最吸引的景致。
愛南生圍風光
無懼天氣惡劣,無懼蚊叮蟲咬,時而獨自帶着二十多三十磅的畫箱到南生圍寫生,這是一個畫家的浪漫。時而則帶着一群學生寫生,這是與眾同樂。到當地寫生多年,朱嘉明目睹南生圍的變化。十多年前到這裡「朝聖」的人並不算多,到後來攝影發燒友愛以鏡頭定格此地風光,準新人愛把它作為婚紗照的背景,市民大眾愛到這裡郊遊。
對於朱嘉明而言,南生圍裡的魚塘、蘆葦、小屋、橫水渡乃至成記士多,都很吸引,也和很多市民一樣,他認為南生圍最獨特之處是那條小木橋。「小木橋是南生圍的地標,它經過風吹雨打,日曬雨淋,經歷多次修理,站在小橋上遠望,看到很多高高低低的樹,有種特別的味道。」他說。獨特之處在於小橋,而最吸引之處,朱嘉明則認為是南生圍的自然風貌與人的生活痕跡相結合所帶出的面貌。「南生圍本屬大自然,後來有人在此生活,有人種菜,有魚塘,又有小小的村落,這是人與大自然的互動。」所以,在他的寫生作品中,有的是純粹畫景的,也有一些會加入人物。
寫生挑戰大
風景雖美,但大自然卻很誠實,天氣變幻無窮,是畫家寫生時的挑戰。「很多人不喜歡寫生,因為在戶外畫畫很辛苦,我在南生圍寫生,有時一站就是一整天,需要一定體力。最大的挑戰當然就是遇上惡劣天氣,既有日曬,又有雨淋,又要面對蚊叮蟲咬。」他說。在盛夏七月寫生,朱嘉明形容為「曬到溶」;下雨時,又會淋濕畫紙;在樹底下畫畫,風一吹,樹葉又跌滿整張畫紙。然而,儘管如此,對於寫生有一份執着的他,還是「安如山」,懶理惡劣天氣,自得其樂,對於他而言,寫生的樂趣只有自己知。
「落大雨時,就索性把顏料與水撈埋一起畫,你不會因為落雨就馬上把畫紙畫具收起,當你全情投入時,你根本不想走。」他笑言。寫生時,即使熱得汗流浹背,又或者被雨水打得全身濕透,他都不把這些當是一回事,「箇中的樂趣是別人不明白的,即使用錢換我也不一定肯呢!」記者坐在一旁聽他分享寫生經歷,也聽得津津有味,同時也感受到寫生於畫家有着另一番意義。
以畫傳遞快樂
朱嘉明在油麻地有個經營了二十多年的畫室,畫室裡有很多畫風景的畫,又有部分畫人物的畫,原來他最初學習畫畫時是師承畫人物的,只是實在太愛大自然,便創作了很多關於大自然風光的作品。除了愛畫畫,他也愛看書,看文學的,也看科學的。和很多天真的小孩子一樣,小時候他也有着天馬行空的理想,就是當一名科學家,當然,也和很多小孩子一樣,這個理想最後沒有實現。不過,世事無絕對,自言讀書「麻麻哋」的他,儘管細個被批長大後不會揸筆搵食,但輾轉之下,今天他不是揸墨水筆搵食,而是揸畫筆。
雖然小時候讀書成績不怎麼出眾,但在美術科裡,他嚐到了一點甜頭。「小時候讀書成績不怎麼好,於是家人便建議我讀工科,學一技之長『傍』下身,後來入讀實驗中學,學校比較注重美術,而我在繪畫的過程中得到很大滿足感,便朝着這方面繼續發展。」他說。一開始時學習國畫,練基本功,及後又學習西畫。後來,自以為畫得一手好畫,便躊躇滿志開始畫商品畫,結果很沮喪。「那時我開始畫商品畫,商品畫需要跟足別人要求,別人才會收畫。我有時會有自己的想法,不想跟足指示,但若不跟足,別人根本不願意收畫。畫了商品畫一段時間,覺得很沮喪,便不畫了。」
後來,朱嘉明跳出商品畫所帶來的限制框架,開始自由創作。由小時候覺得自己算不上有藝術天分,到從畫畫中獲得一點滿足感,曾經會為畫畫而沮喪,到今天因畫畫而自豪,一路以來,朱嘉明所想的,也很簡單,就是單純地朝着理想一路走下去。教畫三十多年,他所想的就是人生在世只求開心,堅持把畫畫的知識與畫畫的快樂傳遞給與畫畫有緣的人。「人生是很多色彩的,與藝術結緣很難得。」
孤注一擲歐遊寫生
多年來,被朱嘉明收納在畫紙裡的各地風景多不勝數,對他而言,萬物靜觀皆自得,不一定名山大川才值得畫,看似平凡的,只要用心感受,也可以很美。曾到過西貢、城門水塘、石崗等地寫生,又試過在大排檔食飯時一時興起,放低飯碗筷子,拿起畫筆,即場寫生。內地的如西藏、湘西、九寨溝等又畫過,而最難忘的想必是與太太的八個月歐洲流浪之旅。
那是1994年,朱嘉明偕太太到歐洲旅行,拿着手上僅有的資源,孤注一擲,去了八個月,遊了二十多個國家。然而,美其名曰旅行,但實際卻是艱苦之旅。驚被人打劫,而隨身攜帶鐵鏈;因手頭緊而無飯食;因語言不通而需要透過畫公仔與做動作跟對方溝通。提起那次旅行,雖然很艱辛,但也很難忘,無論所處環境多艱辛,兩人也堅持在當地寫生,那是一次為藝術而去的旅行。「那次在聖莫里茲寫生,寫着寫着以為支筆甩毛,後來發覺原來不是毛,而是結了冰,當時實在太冷了。又試過在波蘭寫生,那時三十多四十度,腳踩在瀝青路上都會留下整個腳印,熱得連鞋也熔了。」朱嘉明說。
然而,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寫生的意義就在於此。「我覺得寫生對畫家來說很重要,寫生會讓我們靜下來欣賞眼前的美景。外國人很會享受生活,但香港人則太匆忙了,人要靜下來,才能感受到當下的美好。每一種面貌用不同的心態去欣賞,所感受的也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