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
姜文電影《邪不壓正》首映式在古北口長城下。七月十日這天,京城東北部的古北水鎮極熱鬧,比平日多出兩千多人,名流明星雲集,以長城為背景的古羅馬式露天劇場,吊起IMAX超大銀幕,音響震盪,這樣的觀影形式實為少見。很多人不解,首映式為什麼要選在離京城近二百里的古北口?
三年前,也是七月,也是盛夏。一隊人馬集中在古北口長城司馬台下,這些人都是編劇。
古北口長城是山海關、居庸關之間的長城要塞,是北齊和明代古長城,包括臥虎山、蟠龍山、金山嶺和司馬台四個城段,這裡為遼東平原和內蒙古通往中原地區的咽喉,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拍電影,也像打一場仗,導演是三軍司令,劇本是作戰方針規劃圖,編劇是先頭部隊。大戰將臨,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司馬台山勢雄險,一彎鴛鴦湖靜臥腳下,剛柔兼並。這裡已經建成一個像烏鎮一樣的江南小鎮,石板小路,拱背小橋,綠水圍繞,小棧林立。店主東安排我們住進一家歐式酒店,打開一間華麗會議室,長桌上放好紙筆,自此安營紮寨,擺開陣勢。
史航讀書多,腦子活,上到詩詞歌賦,下到五行八字,無所不知,竟然還會演戲,影片中飾演跟在巧紅身邊的那個「公公」,真是別具一格。嘴頭更厲害,一會兒一個主意,瞪着兩雙圓眼睛,超級認真。
小金是傳媒大學教授,活躍靈動,每次討論開始,由他把前一天談過的內容,從頭到尾講述一遍,繪聲繪色,一點不漏,還會臨時發揮一些細節。那段醫院裡,福爾馬林中泡着一個腎的情節,講得尤為生動,我們開始叫他「左腎」,漸漸變成「小左」,連他的真姓名都忘了。
小悅曾經是《一步之遙》的編劇,熟悉導演風格,像男孩子一樣爽朗,又不失編劇的細緻,最後是她日日守在現場修改劇本,協助導演完成全片。
二稿之後,又來了一位從希臘回來的導演雅菂,少年老成,沉着穩重,很快看出劇本毛病,提出見解。
攝影師老謝也參加,腦子和身子都不閒着,時不時飛出一個點子,再做上一段高難度的瑜伽,嚇我們一跳。
導演全程在現場,讓每一個參與者充分發揮,以他特有的隨意,打破沉默僵局,引導前行。
最忙的是小陳,出版社編輯,在影片中飾演的「西姐」出格有品。負責記錄、錄音、整理,每天的討論內容飛快整理成文。
電影拍成,先頭部隊重聚古北口,共處共熬終於可以共享。猛抬頭,夜色中的司馬台,滄桑險峻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