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荔
人是要有夢的,人活着要有夢想來支撐。有一句話說得好:人生如果沒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別呢?我們小區裡有一個女人,她寫得一手好字。我經常見她忙碌的身影,不是提着滿滿一布袋菜,從菜市場歸來,就是彎腰晾曬一陽台衣服,那身影總是匆忙的。她四十剛萌芽,下崗在家,寫得一手好字,在家辦了個書法班,周末、假期開課。
我帶侄子去練書法,她的家住在一棟樓的西首,客廳寬敞,她微笑招呼我們,她教學生一絲不苟,字寫得好的,她用紅筆圈起,孩子們比着誰得的圓圈多,寫得很認真。
而她每天必買份報紙,仔細閱讀每一篇,她長得雖不多好看,但氣質凜然,分外有一種薄涼之感,衣服穿在別人身上只是衣服,而穿在她身上卻賦予了靈魂,如她的字體般骨骼清奇。我介紹同事的孩子,去她那兒練習書法。一個雨天的黃昏,她來我家,提來兩個大的柚子,額前的髮絲被雨水打得有些凌亂,我請她坐下,她表情透着感激和拘謹說要謝謝我,話語裡透着誠意。她說感謝我宣傳她的書法班,我一笑置之。
我們閒談着,她突然問我:不惑之年的男人,能否改變他的想法?我想這是她蜜蜂般為家操勞的關鍵。我淡淡地說,人很難改變,這年齡的男人是煮熟的蛋。我與她相對坐着嗑着瓜子,卻分明感覺到她內心的黯然。她同我微笑道別,空氣裡似乎殘留着一絲苦澀。一日在街頭遇到她,她在幫別人推銷服裝,她說女兒考上了重點高中,費用大,周末授完課,沒事就找點零活做,還可學習別人的經營之道,將來開一家服裝店......我想起一句服裝的廣告語:最美的夢想才是最美的衣裳。
張愛玲曾言:女人不停地向前奔跑,所遇到的,仍然不過是男人。好的婚姻,無非是要成就各自的人生,她一個夢破碎,另一個夢卻在開啟,現實生活的艱苦,像一綑粗糙的繩子,緊緊地綑住她像綑住天使,她卻從繩索中飛出來,輕輕落在地上,唱她應該唱的歌。我喜歡這樣有夢的女人,有夢的人生是美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