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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東走西:《櫻桃園》沒有櫻桃樹

2019-03-30

余綺平

將中國著名劇作家曹禺的《雷雨》,絲毫不改地搬上舞台,會有觀眾嗎?劇本創作於八十五年前,內容顯然過時,若將之現代化以反映現實,以迎合新一代觀眾,應該怎樣改編?最近俄國一齣經過大改的名劇在倫敦上演,改得面目全非,劣評如潮。如何改編經典舊劇,劇壇中議論紛紛。

俄羅斯劇作家契訶夫(Anton Pavlovich Chekhov,1860-1904)的四幕劇《櫻桃園》(The Cherry Orchard)上月在倫敦公演,舞台上,嗅不到一點點俄羅斯氣息。《衛報》署名劇評家指摘,舞台上的櫻桃園連一棵櫻桃樹也沒有,更遑論代表俄羅斯民族的傳統茶壺了。最荒謬的是,原著裡的宮廷舞會變成沙灘派對,男主角變成色情狂,終日與女傭在床上鬼混。《櫻》裡的俄羅斯,淪落了。

英國傳媒將新《櫻》劇批評得體無完膚,他們愛之深恨之切,一直以來,西方文學界極為重視十九世紀的俄國文學。據一項問卷調查指出,一百二十五位世界著名作家應邀,選出十本最喜愛的小說名單裡,佔最多的是托爾斯泰,排名第九是契訶夫。

契訶夫的小說和劇作充滿批判性,他筆觸細膩,冷嘲熱諷封建制度下的貴族地主,同情貧苦大眾,他表達了人們對美好將來的熱情嚮往。故此,契訶夫的戲劇曾經深深地影響了中國解放前的左翼文學思潮,激勵了身處黑暗社會的中國人勇敢地追求光明。過去一百年,中國人對他的藝術研究從未中斷。到了今天,中國許多藝術劇院仍然上演契訶夫作品。

不過,怎樣演繹大師的作品去迎合潮流?今次倫敦上演《櫻》所帶來的回響,正是一種啟示。

《櫻》寫於一九零二年,是契訶夫最後的劇本。故事講述俄羅斯一個貴族家庭裡的兩兄妹,男的好吃懶做,負債纍纍,是缺乏生活能力的敗家子;女的貪慕虛榮,追求享受。他們面臨破產,被迫出售祖傳的櫻桃園。契訶夫通過此劇本,寫出十九世紀末的貴族莊園徹底崩潰,貴族退出歷史舞台,而新興資產階級發展迅速。

今次來倫敦上演的新《櫻》劇,由俄國的普希金劇院製作,是英國車路士足球會班主、俄羅斯首富阿巴莫域治資助演出。

《衛報》文章批評,新《櫻》劇選角失敗,男女主角太年輕,不符合原著角色要求。《衛報》記者訪問了兩演員對《櫻》的認識,女的說是悲劇,男的說是喜劇。這個自相矛盾的問題曾於一九零四年《櫻》在莫斯科劇院首演時發生過,契訶夫原意是寫喜劇,但導演以悲劇方式演出,兩人因此起爭執。至今逾一世紀了,矛盾仍未解決。

記者訪問新《櫻》劇導演米爾佐耶夫(Vladimir Mirzoev),他堅持忠於原著的悲喜劇元素,否認為了迎合觀眾而手法「激進」。他認為,經過改編後的劇本和導演手法,可能觸怒了保守派觀眾,但有些觀眾卻認為不夠徹底和「激進」。他無法兩面討好。

但米爾佐耶夫強調,新《櫻》劇反映了今日俄羅斯的處境和恐懼,因國際制裁而人民生活艱苦、通貨膨脹高企、普京無法平息民族主義者紛爭。他認為,新《櫻》劇是「災難中的喜劇」。

百多年前的劇本,改無可改。最容易的處理方法,是原封不動搬上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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