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西生前參觀「人民·人民-黃土畫派美術館開幕展」。2019年7月7日，黃土畫派創始人、國畫大師劉文西因病在西安逝世，享年86歲。位於西安美術學院的追思廳裡，他的弟子們將老師歷經13年用心血描繪的百米長卷節選《蘋果之鄉》、《米脂婆姨》與《陝北老漢》，掛到了一樓大廳最為顯眼處。而側面展牆，則是劉文西最具代表性的四幅大型創作《解放區的天》、《黃土情》、《基石》和《唱支山歌》。黃土地的風土人情在他恢弘大氣而又細膩入微的筆墨下被表現得淋漓盡致，一個個平凡的陝北農民帶着滿身濃厚的黃土氣息，惟妙惟肖，躍然紙上，真是像極了劉文西樸素又精彩的一生。■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李陽波、張仕珍
劉文西在世時曾不止一次說過，創作就要到生活中去，到人民中去，探索怎樣把人民畫好，畫出我們新中國最有創造力的人民群眾，畫出他們的優秀品質來。從事藝術創作60多年來，劉文西用自己的雙腳幾乎走遍了陝北黃土高原上的溝溝壑壑，專注於用心勾勒和描繪這片土地上最美的勞動者，植根黃土畫人民，創作出大量深入人心的作品。如今，大師已逝，但在黃土地兒女們的心中，他永遠都在那裡。
入行得遇良師
提起劉文西，很多人腦海中可能都會想到那個「畫毛主席最像」的畫家。而在實際生活中，他的畫的確也是全中國人都看得最多的畫作。因為第五套人民幣上的毛主席畫像，目前流通的5元、10元、50元、100元上的毛澤東畫像都出自他的手。
1933年，劉文西出生於浙江嵊縣（今嵊州市）水竹安村。儘管家境平平，但幼年時的劉文西很早就顯露出了優良的藝術天賦。1950年，一個偶然的機會，喜愛畫畫的劉文西進入上海育才學校，開始系統學習美術，走上了專業道路。
從小鄉村到大城市，從業餘愛好到術有專攻，17歲的劉文西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一頭扎進浩瀚的藝術世界任意馳騁。很快，憑借良好的天分和堅實的繪畫基礎，以及吃苦耐勞的精神，劉文西在專業領域嶄露頭角。1953年，他考入浙江美術學院（現中國美術學院），在此遇到了國畫大師潘天壽、方增先、李震堅、顧生岳等一眾名師，成為大師親自授業的弟子，為其一生的繪畫事業奠定了基礎。
捨江南赴陝北
如果說上海育才學校和浙江美術學院為劉文西打開了藝術之路，那麼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就是他事業成功的引路石。
1942年5月，毛澤東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在這篇講話的引領下，茅盾、巴金、老舍、艾青、趙樹理、周立波、賀敬之、曹禺、夏衍等眾多著名作家，創作出一批貼近人民、反映現實生活、膾炙人口的佳作，開創了一個新文學與工農兵群眾相結合的文藝新時期。
在這篇講話發表十餘年之後，當剛剛走上藝術之路的劉文西第一次聽到「文藝工作者要為工農兵服務」的理念時，他被深深震撼了。「為群眾服務，為人民創作。」從此便成了他一生的藝術信仰。據悉，時隔很多年後，劉文西仍然會在各種場合背誦起《講話》中的內容，引導青年藝術家及學生：「社會生活是文學藝術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唯一源泉。革命文藝工作者必須到群眾中去，到火熱的鬥爭中去，根據實際生活創造出革命的文藝作品。」
時光到了1957年，當學校組織大家去大西北寫生時，24歲的劉文西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衝動：到延安去。雖然千里迢迢，道路顛簸，條件艱苦，但當劉文西真正看到延安寶塔山時，他激動得近乎眩暈。沿着毛主席和紅軍當年的革命足跡，他走遍了陝北的山坡與溝壑，不知疲倦地尋訪着樸實、善良的陝北人民，當地百姓樸素的情感深深感動了年輕的劉文西。他白天聽他們講故事，晚上在油燈下將他們的形象凝聚在畫筆下。1958年，在劉文西的強烈要求下，他被分配到了西安美院，來到了讓他魂牽夢繞的黃土地。而這一留就是一甲子。
質樸筆風畫人民
自25歲扎根陝西後，劉文西便將自己整個人都交給了這片廣闊的黃土地。在這裡，他懷着激動的心情創作了《毛主席與牧羊人》這幅作品。正是這幅作品，奠定了他在中國畫壇的一席之地。
在隨後的時間裡，劉文西創作的《同歡共樂》、《祖孫四代》、《轉戰陝北》、《知心話》、《溝裡人》、《北斗》、《解放區的天》、《山姑娘》、《虎娃》、《黃土情》、《灣灣黃河灘》等作品，不僅受到業界廣泛讚揚，亦為廣大群眾所喜愛。人們總是能從劉文西的筆下，看到無數勞動人民鮮活、生動的身影，同時，他親切質樸、雄渾大氣、勃勃向上的畫風，與撲面而來的黃土氣息，也為中國畫壇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以及美好而雋永的回味。半個多世紀以來，劉文西的足跡遍佈陝北的26個縣。在每個縣，他都與很多農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他用自己的畫筆，記錄着農民朋友的生活成長軌跡。
2017年，時年84歲高齡的劉文西又完成了百米長卷《黃土地的主人》的創作，令觀眾驚歎不已。畫卷中，269個形態各異、生動傳神的陝北人物形象，令人震撼。不論是《黃土娃娃》、《陝北老漢》，還是《米脂婆姨》、《綏德的漢》，在劉文西的畫筆之下，都猶如活了一般，陝北人民勤勞堅韌、淳樸熱情、粗獷豪放的性格特徵被他展現得淋漓盡致。
實際上，不僅僅是這269個人物，60多年來，劉文西通過畫筆展現的陝北人物數不勝數。他曾在《為人民而創作》一文中寫道：創作是艱辛的，當一個好的畫家更是千辛萬苦的，只有畫家長期融入生活和人民相處以後，才能懂得為什麼人畫畫、怎樣畫畫。也只有把生活和人民放在心裡的畫家，才能畫出人民歡迎的作品。
正是秉承着這樣一種理念，劉文西始終把一顆赤誠之心放在黃土高原，他也為黃土地上這些質樸的人們，執筆畫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