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
北京首都劇場演出《天邊外》，《天邊外》是美國戲劇家尤金．奧尼爾一百多年前的代表作品，在無數舞台上演過，如今搬上人藝的舞台，由著名演員王斑導演，我只知道王斑是一個好演員，不知道還擔綱做導演。進了大門直往大劇場走，劇場正在演《雷雨》。《天邊外》原本是一部大劇場作品，王斑將它濃縮到小劇場進行演繹，別出一格。
《天邊外》描寫二十世紀初美國鄉村，三個青年人的夢想追求，以及夢想最終破滅的悲劇。弟弟羅伯特和哥哥安迪都喜歡鄰居姑娘露絲。羅伯特從小嚮往到海外去看世界，滿心都是浪漫幻想，但當得知露絲對他的愛情，他放棄了出海的機會，與露絲結婚，留在鄉村打理他不擅長的農莊。一直愛着露絲的安迪，深受失去愛情的打擊，臨時決定代替弟弟出海遠航。幾年後，羅伯特的農場經營得一塌糊塗，闖蕩一番的安迪也心力交瘁而破產，露絲從一個美麗天真的女孩變成滿腹牢騷的少婦，羅伯特最後患病死去。
舞台極簡單，除了天幕，實體只有一條木板組合的長條載體，可以移動轉向，王斑說象徵不同的道路。一開場，全體演員身着白袍手拿麥穗列隊走過，一下子就把人帶到百年前的美國鄉村。原劇本六萬多字，不可想像，那時看戲的人都有私家馬車麼？王斑對劇本進行了大幅刪減，更多地從人物出發。舞美設計巧妙地利用了小劇場的互動，通過引入多媒體投影，精心選取配樂、投影，在小劇場有限的空間裡，打造出了繁複多樣的立體舞台，將視覺衝擊與舞台完美結合。我一貫不主張太多利用天幕投影，有損舞台的獨特，畢竟舞台不是電影。但王斑的這種處理開拓了舞台，將劇中的大海、廣裏的田野、人物內心展示出來，增強想像力，推進劇情，並不唐突。
三個主要演員我都不認得，由三位剛剛入院不久的新人擔綱。據說演一號的男演員還是即將畢業，他們很年輕，符合《天邊外》裡的三個年輕人的年齡，比用年齡大的演員扮演要真實可信，更賦有青春的活力和迷惘，衝動和哀傷，演技也好，當然還是導演的功夫，演員是導演選的。據說王斑首次擔綱導演俄羅斯劇作《她彌留之際》也備受好評，下次上演不能錯過，這兩部戲是他藝術修養和演出經驗的綜合呈現。目前舞台劇缺少導演，欣喜已有人接力。
幻想在實際中破敗。看完戲，那段奧尼爾的名言讓我思索不已：「生而破碎，全靠活着修修補補。」生活，使每個人的天邊外都不一樣。